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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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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楚江凌说起了她的婚事,骆歆高兴极了,这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挫折,她也该苦尽甘来了。

骆歆坐鱼缸的旁边,一边喂着鱼,一边对楚江凌调笑道:“江凌,我是真的很好奇,你用了什么法子,让程护卫突然非你不娶了”

楚江凌嗫嚅道:“那个,没什么了……”

骆歆见她羞涩的样子道:“我记得在永州时,你说你找了机会要吃了程护卫,难道你真……”

楚江凌见她如此说便咯咯一笑,索性也不瞒了:“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不会生米煮成熟饭了吧”骆歆笑着猜测着,她瞄了一眼楚江凌的肚子。

楚江凌凑在骆歆跟前暧昧的说道:“有本事,你跟你们家大人也煮饭呢!”

骆歆脸上发烫,推开了楚江凌,她手指绕着腰间玉佩的穗子,一脸含羞,声音细若蚊蝇:“大人说,要等洞房花烛夜……”

楚江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怕惹骆歆恼了,便趴在她耳畔说道:“女子的第一次会很疼,你家大人又如此威猛……”

“你不要说,我不想听!”骆歆慌忙捂了耳朵站了起来,心中一阵慌乱,她才不要听这些靡靡之音。

明晃晃的日光下,她看到院里的丫鬟领了个一身宫装打扮的老嬷嬷朝她们走来。

骆歆与楚江凌对望了一眼,自她来了蓟州,从未与宫里的人有过接触。

老嬷嬷走至骆歆跟前,规规矩矩行了礼:“烦请郡主收拾一下,随奴婢走一趟,太后想要见你!”

骆歆点点头道:“嬷嬷稍候,骆歆去换件衣饰!”

“不会有什么事吧不然我陪你去吧”楚江凌小声的问道。

骆歆沉思片刻道:“当今太后曾是我娘的知己,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的。放心!”

看着随嬷嬷离去的骆歆,楚江凌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决定去一趟客栈,有程同泽跟欧阳金锐在,她心里多少能安稳些。

宫里的太监抬的轿撵十分的安稳,骆歆渐渐忆起,幼时见到明妃时的情形来,那时的明妃素落明眸皓齿,国色天香,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正因为这份恩宠,不满十岁阮星慕独自去了异国他乡做了质子,受尽了屈辱。

“嬷嬷可知太后突然召见所为何事”骆歆将手腕的翡翠玉镯褪下,趁问话的功夫悄悄塞给了嬷嬷,嬷嬷怔了一下,将手镯收好,眉开眼笑的说:“近来太后突然忆起与郡主娘亲的往事来,便生了想见郡主之心!”

“原来如此啊!”骆歆稍稍安了些心。好多年都没见了,她怕生出别的事端来。大概行了半柱香左右,太后所居的华晨殿便到了。

湛蓝色的天空下,雕有祥兽的重檐殿顶,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朱红的立柱刻了缠绕盘旋的虬龙显得分外庄重而肃穆,数棵粗壮的玉兰淡紫色的花开的正妖娆,暗香浮动。

她由嬷嬷领着直接进的内殿,缠枝莲花掐金熏香炉焚了檀香,沉香木软榻上悬有鲛纱帐,纱账内雍容华贵的明妃握了念珠,正闭目虔诚的诵读经文,容颜如玉般光洁,与幼时所见并无差别,可见连上天都格外的疼惜佳人,恐美人之迟暮。

骆歆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素落便睁开了双眸,笑吟吟的说道:“是歆儿吧快过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骆歆依言走上前去,素落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叹道:“哎呀,都长这么大了,真是好相貌,跟香香太像了!”

有嬷嬷搬了软凳过来,素落眼瞧着骆歆,突然伤由心起,眼角湿润:“若是你娘还活着该多好,哀家也不至于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骆歆缓缓的答道:“太后若不嫌弃,骆歆陪您说说话可好”

“好,好,”素落微笑着,她扭头对一侧的嬷嬷道:“苏柳,你将哀家预备的那些点心都端过来,看看郡主喜欢吃什么”

“太后费心了”骆歆颇有些感动的说道。

素落便诉说起了骆歆娘亲李香的昔日来,算起来李香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被赐婚给护国王后,被人诬陷家道中落了。自独自带了骆歆来了丽国,身体便每况愈下,远离故土,远离亲人,她的内心该是何等孤寂!

傍晚时分,素落非让骆歆在华晨殿用完晚膳再回去,骆歆盛情难却,便答应了。

素落沉吟了片刻道:“歆儿,其实今日哀家叫你来还有件事!”

“太后请说!”骆歆在心底里暗自猜测着。

素落挥退了内室的侍女,愁容满面的说道:“是为了皇上!哀家也知道,皇上自始至终都将你置于心尖之上,可是,你终究还是不肯。”

骆歆走至素落跟前,跪倒在地,诚恳的说道:“太后,骆歆一直视皇上为自己的兄长,从未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更何况,骆歆也早有心爱之人……”

素落笑问道:“是那个叫欧阳金锐的锦衣卫”

见骆歆点头,素落便接着说道:“皇上这些时日一直忙于政务,已经有两三日都没好好歇息了,如同与谁赌气一般,哀家请你来,是想让你顺便劝劝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太后”骆歆迟疑了一下道:“皇上怎么肯听臣女的”

素落淡淡的笑道:“他听,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听的!”

骆歆见状也知道不好拒绝,便应了下来。

大殿的廊下挂了一串串红红的宫灯,花香柔风,侍女们鱼贯而入,将用金银器皿盛了的珍馐佳肴送入膳厅内,骆歆还从未在皇室用过膳,颇有些拘谨,素落拍拍她的手,亲切的说道:“没事,不要拘束,喜欢吃什么菜,让侍女布菜便是。”

骆歆淡淡的笑了笑,却在此时门外的太监突然通传:“皇上驾到!”

骆歆忙起身施礼,阮星慕已大踏步的走了进来,他只穿了月白色的织锦宽袖,袖口绣了吉祥云纹,系了黄金镶翡翠的腰带,有个小小的浅紫色香囊垂于腰间,墨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套了白玉的发冠,脸颊消瘦憔悴,眼下面有些乌青,一看便是有几日没好好休息了。

“母妃,”他走入室内先给素落行了礼,抬脸便看到了骆歆,眉眼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丫头,你来了!”

素落笑道:“皇上来的好巧,不如一起用膳可好”

阮星慕自然是乐意的,他坐于骆歆的一侧,让负责布菜的侍女,将每种菜肴都给骆歆夹了一遍,骆歆看着眼前堆成山样的佳肴犯了难。

阮星慕却呵呵笑道:“没事的丫头,你若吃不了,朕来替你吃。说起来,朕与你相识那么久了,还从未一起用过膳呢。”

骆歆想想也是,只是在太后跟前,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闷头拼命吃。

素落见状只是笑了笑,并不想管太多,只要阮星慕能开心便好,见阮星慕用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哀家要去歇息了,歆儿你陪皇上先吃吧!日后,若得了空要多来陪陪哀家!”

骆歆不得不硬撑着扬起笑脸:骆歆遵命”恭送走了太后,她暗自长长舒了口气,这顿晚膳吃的太难受了。

阮星慕知道骆歆吃的差不多了,伸手收走了她手里的银筷子,笑道:“丫头,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骆歆苦着脸,站了起来道:“终于不用再吃了,实在太撑了。”

“跟朕来!”阮星慕开心的如同一个孩子,他绕过桌子拉了骆歆的手,向外走去。骆歆缩了一下,却没挣脱掉,只得任由他拉着。

夜色迷离,星河漫漫,阮星慕回头看时,凉凉的风将骆歆长长的秀发撩起,她嘴角似乎噙着笑,那浅浅的梨涡亦如初见,剪水双瞳,竟是如此明艳动人!

“皇上,您要带骆歆去哪里”骆歆看了看周围黝黑高大的树木,骆歆心底有些焦灼,穿过一座太湖石搭成的假山,便来到了一座花园内。

那是个小巧精致的花园,花园里的各色花开的争奇斗艳,空气里弥漫着浓郁花香,阮星慕轻声道:“你先闭上眼睛,朕要给你个惊喜!”骆歆虽有一丝担忧,但还是依言闭了眼睛,耳边听到阮星慕衣饰的窸窣之声,他低声说:“好了!”

骆歆睁开双眸的时候,眼前竟然划过无数流萤,萤明忽暗,如星陨般划亮了漆黑的夜空,星星点点让人恍然如梦,“好美啊!”她叹道,“听说,流萤的一生极其短暂,拼劲全力大概也就是为了此刻的绚烂!”

阮星慕笑道:“这也便是它们最灿烂耀眼之处。你喜欢吗”

“多谢皇上!”骆歆恭敬的答道。

“只要你开心,朕做什么都甘之如饴!”阮星慕深情的说道。

骆歆稳了稳心思道:“听太后讲,皇上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歇息了,太后也是忧心不已,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好!”阮星慕嘴角勾起暖暖的笑意:“丫头说什么,朕都听!”

阮星慕让轿撵跟在了后面,他执意拉了骆歆沿着宫道缓步而行,昏昏暗暗的宫道,幽深而阴冷,看不到尽头,前方虽有侍女执了宫灯,但目击所处仍是觉得暗沉一片。

即将要走出宫门时,阮星慕忽然愧疚的说道:“丫头,那日是朕太冲动莽撞了,你不要怨朕!”

骆歆诚恳的说道:“骆歆怎么敢怨怼皇上,皇上待骆歆的好,骆歆铭记于心,只是,骆歆一直将皇上视为兄长,世间多的是好女子,还请皇上放手,放骆歆自由,也放了皇上你自己的心!”

阮星慕脸色阴沉,这是骆歆第一次如此郑重,肃然的跟他说起此事,“天涯何处无芳草!”他苦笑着,劝慰自己。

原来爱上一个人很难,若要放弃一个真爱的人更是难上加难!

骆歆坐了轿撵回到小院时都快半夜了,欧阳金锐跟程同泽还有楚江凌焦急的在院内等候着。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楚江凌才将程同泽送走。

“大人……”骆歆看到欧阳金锐一脸的焦急。

欧阳金锐忍不住关切的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太后难为你了吗”

骆歆淡淡的说道:“太后曾是我娘亲的知己,她怎么可能难为我!”

骆歆倚在他怀里,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大人,我好想落絮,你能让她来蓟州吗”

欧阳金锐轻轻的捏着骆歆的手,见手背的伤好歹恢复如初了,他笑道:“好啊,落絮被我带到都城府里了,过两日风头没那么紧了,我便安排她来伺候你可好”

“那,王府里的其它女人呢她们到了流放之地”骆歆问道。

欧阳金锐沉默了半晌,他不想说,王府的其它妇孺老幼在流放途中,不幸遇到了逃入寒国边境深山的那小股残兵,近乎所有妇人都被强暴,残忍的杀害了。

见欧阳金锐默然无语,骆歆便猜到了那些妇人定是遭遇了不幸,“我大哥有消息吗”骆歆期盼的问道。

欧阳金锐怔了一下,勉强笑笑:“世子暂时无恙!”

“无恙便好,无恙便好!”骆歆稍稍宽慰了些,若是骆守梦再出个什么事,护国王府便是彻底完了,而她,便是连最后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世间的事大概都是如此,有风光无限的一面,便有凄凉难熬的一面。

她忆起,很久之前白婆婆曾跟她讲过“人,来到这世间,便是渡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难,没有所谓的顺顺利利。可是,她有些难过的想,为什么她觉得她的劫难怎么那么多那么难渡呢”

“大人”骆歆喃喃自语:“何时我才能渡过这些劫难”

见她如此伤怀,欧阳金锐心疼不已,他低头在她额角轻吻了一下,紧紧搂着她,柔声道:“有我在,不怕,无论何时,我都会陪着你!”

欧阳金锐俯身抱起了沉沉睡去的骆歆,走向内室,他不忍见她伤心难过,他想一生一世都这样守护者她,那样的日子大概不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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