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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大结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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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这趟来,一则是言明纥奚陷困之由,恳请岐王非要干预其中,一切罪有应得,怨不得谁,二则是来为会见友人,看看她怎么样。现在事也说完了,人也见了,若岐王应允,这便动身离去,不再叨扰。”

“今时之乱不比往日,我自无心淌这趟浑水,只是……不如多留几日,陪陪阿峣。”夏齐光虽还盼得早早复原这片宁静,可是当感受到她对不速之客的心疼与爱护,那种感情一时令他羡慕,继而也涌上某种说不出的心情。

初云推拒说:“投合之人便是给他三五个月也不觉够,初云还是不作打扰了。”他谦身告辞,却发现一旁的峣玉正看着他,眼色麻木,嗫嚅说:“你说的尚不全,且留片刻,我说给你听。”

初云有些诧异,又微微颔首,重新落座。

峣玉看向身侧的夏齐光,“你可记得我第一次到同越来时,曾撞上一个占卦的婆子,你命人杀她,她却侥幸留得一命,不久前才死了,她也参与其中,并且说了出来,刚好对应上初云模糊的另一半。”她并无指责之意,只是便于他记起铁鸢这个人。

夏齐光轻点下颌,眼色深沉。

峣玉的声音沙沙的,已不再如往前清脆,但却尤显得平静,淡淡叙着话,有些时候,她的眼神和声音,很像荒原。

“当年,那位纥奚王沉入流沙眼后,铁黎因畏割首之责,欲逃回巫族,却在慌乱中也陷入诡异的流沙群中。她在黑暗的岩石狭道中醒来,在一个接连一个,迂回曲折的暗穴中迷失,交错的穴壁和屏障般的沙尘日渐消耗着她的精力,奇绝的巫术对解开迷局并无用处,连火苗都难以维持,时间在迷蒙中流逝,昏聩当中有咳嗽声靠近,是纥奚王。他未死,也未遇上舍身营救他的守卫,直至见到铁黎,与她在无尽的漆黑中为伴,吞噬一切。

叛徒与敌人受困并且结情于千年前一个陌生女人的殉身地,铁黎会跪伏于一座人形石塑前诅咒抑或忏悔。她太年轻了,可活过三十几载的纥奚王已明白了一切,他恨她撒下的弥天大谎,忌惮她出自巫邪之地,同时心中的着迷又猖獗一时,第一次杀人未下得手,便没有了以后。

如此过去近乎一年,其间那隐蔽的出口也曾有人爬上爬下,却始终没有外人发现,那附近的沙子也因此变得柔软和更荒芜。直到某日,某个同样来自巫族的女人踏上那片土壤,她凭借至亲血液间的呼应寻到了亲妹及某些不该存在的人,一言未发转头离去。

年轻时的鬼婆论阴狠连后来的周紫也非能及,她为护那个孩子安生无恙,并暗图让巫族的血脉以另一种方式在最深的土壤里漫延,便将纥奚王的九个儿子均施咒害死,使得巫族王廷内部激变,人人栗栗危惧。

而此时,“死了”的纥奚王抱着一个出生不久的孩子出现在风声鹤唳的王廷内,她们姐妹在赶回商和山的路上。铁黎的罪行尽管受到包庇与袒护,却仍需为那彻彻底底的背叛而悔过终身,其中还需偿过一块石头。

那一年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如何依偎过黑暗,如何心甘情愿守在无常又单一的大漠,最后纥奚王如何能忍受九子齐丧之痛,铁黎又如何背叛巫族,既守着桃幺与天地珠的秘密,又肯将那克于凤翎令的无上至宝赠予纥奚王。

只知道,那雁巫石是她从其阿妈处偷来,其后,她的阿妈自缢而死,临死前下咒给自己的孩子——“丑陋而矮庸,一世藏于阴晦,遭人鬼驱遣,毙于自惭形秽。”

这样想来,也许卜测‘大出’之日时显现的不是神灵,而更像是一直注目着铁黎的亡母,那一道惊雷也像是其布下的雷钺,意图毁灭当年织就无数的谎言。

巫族如今不复存在,各项因缘已断,贤饩王的野心却仍浸在余孽当中,无穷无尽,即便只剩一只眼珠子,他也不会停下来,毕竟,食髓知味,而千年前的纥奚已尝过一回。

巫族因为先神恐怖的预见而创造了一切,而现在人做的就是一样样毁掉那一切,直到这个象征魔鬼的符号消失殆尽,没有人记得,包括她们自己,也包括她们的敌人。

一切正在好转,就像是无处不在的太阳光,乌云不会太久,就算某一日很长,它也会拨云见日,像你之前见过的一样平常。像是什么都没得到,又像一切都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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