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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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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在波诡云谲的皇宫讨一处清净地,咸安宫倒是个好去处,只不过康太妃性子寡淡很少和后妃们攀交情,所以她们不能时时享受罢了。

商昭媛替戚荣语代掌宫务很多事都不甚熟悉,韩贵妃又日日盯着木槿殿分身乏术,她也只能去咸安宫请教康太妃了。

百里临之被皇帝托付给咸安宫照顾,因此借着这个理由,商昭媛顺便把怀敏公主也带来了。怀敏公主较百里临之大上半岁左右,性格比她妹妹宣辛公主也更稳重更要强,小女娃穿着一身淡紫色襦裙,头上梳着两只蝴蝶髻,额头中间还点着一颗小小的朱砂痣,看起来机灵伶俐。

百里临之最近见不到他娘亲,只好自己乖乖的待在书房习字看书,这会儿好不容易在奶娘的劝诫下,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咸安宫后院极大,康太妃专门遣人替他辟了一处空地,可以用来踢蹴鞠或者练习射箭,毕竟百里临之还太小,距离去校场还差几年。

怀敏公主被商昭媛拘束惯了,很少有机会出门逛园子,趁着商昭媛还在正殿陪康太妃说话,这下小丫头可算能喘口气了,直接撒丫子跑出来玩,也不管后面奶娘们是不是气喘吁吁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叫喊不停。

走到瑶池后面的空地附近时,一只蹴鞠正好滚到婉儿脚边,小丫头没怎么接触过这些东西,好奇的捡起来,拿在手中仔细端详。

后面宫人的喊声还在持续,“公主!您在哪儿啊公主”。

“再不回去,昭媛娘娘会生气的公主”

婉儿凭借自己小小的身体,快速的躲进假山缝隙中,待风声过后,抻出一颗脑袋四下扫了几眼,见他们没有跟上才准备出去。

“三皇姐,你怎么也在这”

背后一声稚嫩的叫声,成功的让婉儿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小丫头眉头一簇,慢慢回过头。

待百里临之见到来人正脸后,不由心下一阵失落,在狭窄的空间中,他稍微抬起胳膊作了一揖,“二皇姐好”。

虽然婉儿和嫣儿是双胞胎,长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神情神态完全不像同胞姐妹,婉儿更像小大人那样安静,而嫣儿时常和百里临之这样的小男娃凑在一起玩闹,性子自然也跟着野一点,小胖子就是嫣儿的常伴,故能轻松区分二人。

婉儿端正好姿态,客气的回了句,“原来是大弟弟”。

“二皇姐怎么会在这儿,商娘娘带你来的吗”,百里临之虽然没怎么和婉儿接触,但是却经常从嫣儿口中得知,他这个姐姐自小被看管的很严,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商昭媛几乎从不让她涉及骑射这类危险的东西,现在忽然出现在这里难免让人感到奇怪。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婉儿赶紧捂上百里临之喋喋不休的嘴巴,用另一只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小胖子心领神会,等婉儿将手拿开后,他才压低声音说道,“二皇姐是不是在躲外头那些宫人我有个好地方保准让他们找不着,可以带你去”。

“真的吗”,婉儿眼神一亮,欣喜的叫出声,随后她赶紧堵上自己不听话的嘴巴,小声道,“那你带路,我跟你去”。

百里临之骨子里的探险因子再次被激发出来,他拉着婉儿的小手小心的避过巡查的宫人,来到一处偏僻的耳房前。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二皇姐要是想玩儿,就在这吧,肯定没有人能发现”,百里临之这转转那找找的,终于从一根木桩下面找到了一把生锈的钥匙。

上前打开房门后,一丝蛛网自房梁落下,吓得婉儿失声尖叫,猛地后退中一根树杈将她绊倒在地。

但婉儿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咯咯’笑着,百里临之还以为她摔傻了,费力将人捞起来,“二皇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里真好玩,和宫中别的地方都不同”,婉儿摇了摇头,顺手拍了拍屁股后面粘的泥土。

见婉儿不但没有哭,还很新奇的东张西望,小胖子才舒了口气,“商娘娘平常都不让你出来玩吗”。

“当然了,商娘娘对我管教很严厉的,她说只有我每天很努力的读书习字,父皇才会喜欢我才能时常去看我”,婉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碰碰这推推那。

“啊那你岂不是很惨”

对小胖子来说,劳逸结合、处变不惊才是宫中的制胜王道,戚荣语一向是这么教他的,因此完全不能理解婉儿的生活模式。

“惨什么,我都习惯了”,小丫头说着,眼神直直的看向角落堆放着的一只小小的弩弓,脚步不自觉的走过去,拿起那只有点破旧的弩弓后放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别说我了,你是怎么发现这么好的地方的”。

长寿宫每个角落都被商昭媛管理的熨帖干净,婉儿根本没见过这么破败的地方,小孩子又喜欢新奇的地方玩意儿,在小胖子带她来的时候她就爱上了这块‘宝地’。

“我嘛,我想娘亲的时候在这里走着走着就发现啦”,百里临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又无所谓。

但婉儿也是寄人篱下,自然懂得他话中深意,于是垂着头翕了翕唇,好半会儿才道,“下次你再想你娘,就来长寿宫找我吧,我带你去找我娘亲”。

“可是商娘娘会让你出来吗”,小胖子眼神中带着希冀。

“没关系,我去跟商娘娘好好求个情,她会让我出来的”,两个半大的娃娃虽然年纪不大,但彼此都心知肚明,商昭媛根本不可能会让她像嫣儿那样到处乱跑。

“嗯!”,百里临之重重的点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后,他忽然说道,“今日天气好,不如我教二皇姐玩弩弓吧”。

婉儿弯着温润的眉眼笑了笑,“好呀,我还从来没见过弩弓长什么样子呢”。

“你……手里拿着的那个就是”,百里临之指了指婉儿手中物件,尴尬提醒。

婉儿傻乎乎的松手,任由那只小弩弓掉在地上的灰尘中,“呀,听说弩弓很危险,我就这么拿着不会有事吧”。

“没事的”,百里临之走过去,捡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哎,四弟真可怜,以后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和咱们一起去校场”。

婉儿偏着头想了下,好不容易才从脑海中寻找到那个在襁褓中挣扎的小身影,“应该不能了,我听商娘娘和我娘亲谈话时说过,四弟脑袋变傻了,以后能不能随着咱们进学还是个问题”。

百里临之闻言,小眼珠转了一圈,默默将这句话记在心里,“二皇姐,你回去了晚了商娘娘会发现的,不如改天我再去长寿宫找你玩,然后再教你练弓怎么样”。

婉儿顿时拉胯了小脸,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一想到商昭媛严厉的面孔,她不由缩了缩脖子,“好吧,不过你一定一定要来找我呀”。

小丫头生怕他反悔,还强行和百里临之勾了手指,“我是你姐姐,小孩子不能对长辈食言的”。

随后,婉儿便出去自行寻找随侍的宫人,并跟着他们一起去正殿。

独留百里临之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想到婉儿刚才说的话,他转身一溜烟儿的往自己房间跑,门外跟着的小太监见这小祖宗又风风火火的,不禁叫苦不迭。

商昭媛在接到婉儿后就带着人回宫了,康太妃为了应付她也费了不少神,漱汾为她在额侧滴了一滴醒神开窍的药油,顺手揉了揉。

“太妃,您……”

漱汾话说到一半,见百里临之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身边,还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根据小魔王平日里的作风,她让出自己的位子,换百里临之接手。

“怎么不说话了”,康太妃没有听到漱汾接下去的话,不由睁开眼睛疑惑回头。

小胖子站在她身后吐了吐舌头,“皇奶奶,临儿见你头疼所以想亲手为您揉一揉”。

小孩子憨态可掬的样子让康太妃心情好了几分,她慈蔼的柔声说道,“说吧,你是不是又闯什么祸,想让皇奶奶在你父皇面前求情”。

百里临之狗腿的转到康太妃膝前,趴在上面,笑嘻嘻说道,“孙儿没闯祸,只是想求皇奶奶一件事”。

康太妃乐了,这混小子竟然也有开口求人的一天

“你说就是,只要不过分,皇奶奶都依你”

百里临之高兴地在康太妃脸颊亲了一口,又惹得康太妃一阵发笑,而后小胖子意会奶娘将漱汾等人请了出去,才郑重的跪在大殿上。

康太妃面色微敛,“恪王这是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可以跪蕙妃跪皇帝跪祖宗,却不能跪哀家”。

“娘亲有难,孙儿身为娘亲的孩子,自然要为她分担一些,黄金以后都会有,可是孙儿的娘亲却只有一个”,百里临之这席话说的铿锵有力,丝毫不像从一个四岁孩子口中说出来的。

康太妃微微点了点头,抬手虚扶了一把,“恪王先起来吧,这件事待哀家细细讲给你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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