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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树有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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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灾民聚集在赈灾点,他们衣衫褴褛,手中挥舞着盛粥的饭钵。

在这些灾民面前,只摆放在两桶稀粥,且有大量官差用刀柄围在身前用来做屏障。当百里丰旻一行人抵达赈灾点时,见到的就是如此混乱的一幕。

“宋渊,你带人先去刺史府抬三十担粮食出来。海林,你派人将许靖辉逮回来,先别说朕来了,莫打草惊蛇”

百里丰旻眉宇间显出一分冷冽,许久不出来走动,恐怕底下这些人都以为他会一直呆在上京,突然而来的袭击搞得他们措手不及,倒是让他见到了这样一副嘴脸。

幸好在他出宫之前早有准备,要不然还真让他们蒙过去了。

海林是百里丰旻钦定的御前侍卫,十八岁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翩翩佳公子,脑后戴着的红色束发被风轻轻吹动,形成了一个飒爽的弧度。

“黄公子,若是许靖辉反抗该当如何”

“那便……卸他一只胳膊,总之将人活着带回来便是”,百里丰旻冷冷一笑,还真当他好糊弄平日里只是懒得去管这些蛀虫,若真要是触犯了他的底线,别说一个许靖辉,就是闫凤耘都要被他扒一层皮。

“臣,遵旨”

不多会儿,宋渊便带人抬着几大桶粥饭和白面馒头来到了赈灾点,那些饿了不知多久的灾民老远的就闻到米面的香味,纷纷挤作一团争抢着要填饱肚子。

“人人有份,人人有份,不要抢”

可是已经化身恶鬼的灾民们哪里,听得进官吏们说的话,只是凭着本能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海林这边进行的并不顺利,许靖辉带人躲在了一处破庙里,庙宇周围都被带刀官差重重把手,海林带来的这十几个人在各个英勇威猛的官差面前看起来不值一提,不过海林是经过重重选拔才被选中做皇帝的贴身侍卫,能力可见一斑,很快破庙周围的驻守就被放倒在地。

“这位官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况且你们要找的许大人早就不在这里了,现在在庙里看押的是一位自称公主的人”

眼看海林的脚要再一次落到自己身上,一名身穿官差服饰的兵吏抬手制止了他,并说出了隐藏在这里的真相。

海林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情不对,转身一个漂亮的飞踢将木门踹开,里面果然绑着一位穿着红衣约莫十二三岁的半大女娃,只是她人已经呈半昏睡状态,无缘见到海林英勇解救自己的这一幕了。

海林赶紧上前解开女娃身上的绳子,当他拨开散在女娃脸上的发丝时,露出的那张熟悉的小脸让他震惊了许久,“嘉……嘉慎公主”。

被绑在这间破庙里的正是不久前称病,一直不见于人前的明英,但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在她醒来之前,海林就不得而知了。

百里丰旻在原地等候半天,没等来抓到许靖辉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女儿被幽禁在睦州破庙里的消息。

作为皇帝,万事都要留后手,明面上他是让海林办这件事,实际上他又另派人从四面八方围捕许靖辉。

一直到傍晚时分,另一队人马才押着如鼠过街一般的许靖辉带到百里丰旻面前。

海林这边,在发现明英的第一时间,他就将人送回来刺史府,韩贵妃和戚荣语她们聚在正厅,待见到海林怀抱着一个小女娃走近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海侍卫不是在皇上身边吗怎么带着一个女子独自回来了”,韩贵妃以为海林玩忽职守,趁机去哪里寻花问柳,于是语气不善的说道。

还是戚荣语察觉此人身形眼熟,上前查看才发现竟是明英。

“回禀各位娘娘,臣方才在许靖辉派人看守的破庙里面发现了被捆绑的嘉慎公主,她身子虚弱,可否先请太医为公主医治,然后臣再慢慢向几位娘娘解释”

海林神情略有着急,但还是维持着良好教养,有条不紊的说道。

“赵太医就在后院,海侍卫先碎本宫来吧”,戚荣语也顾不得韩贵妃身份,见她还未有反应,只得先考虑明英身体。

闫聿妃在一旁冷眼瞧着,并没有打算为明英出头的意思,倒是冷修仪见了,暗自叹了句惊险。

“妾记得嘉慎公主九日前就称病告假躲在公主府,一直都未去弘文馆,为何此时会出现在睦州”,冷修仪不自觉的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这话是嫣儿闲来无事时学给她听的。有一天宣辛公主嫣儿下学回宫,忽然跟她说起明英病了,和太傅告了假,嫣儿想到若是能去公主府探望明英,说不定可以借机去宫外头玩儿,因此便询问冷修仪能否应允她出宫。

不过,那时正好是灾情最严重的的时候,冷修仪考虑到外头不太平,也就驳了嫣儿的意。

“本宫又不是嘉慎公主的生母,又怎么会知道她为何出现在睦州”,韩贵妃心情略烦躁,她突然想起几天前的一茬事来。

这次洪水涉及到上京周边所有地区,虽说上京灾情不似平县等地那么严重,但也够上京百姓吃一壶,所以皇帝便下令除非必要,后妃一律待在自己宫中,不许随便走动,以免招惹是非。

韩贵妃忙里偷闲,又仗着自己掌管六宫的副后身份,将韩母请进宫说话。

也不知道提到哪一头,就这么说起了嘉慎公主的事,韩母告诉韩贵妃,明英似乎并未生病,有一天夜里韩父当差回家的路上,还看见一架出自公主府的马车匆匆出城,听随行侍女的意思,里面坐着的似乎就是嘉慎公主。

这让整件事更加扑朔迷离,原本应该在上京养病的嘉慎公主无缘无故出现在睦州,还被睦州刺史许靖辉的人幽禁起来,再加上戚荣语发现刺史府后院角落里破败的宗庙,将一切串联起来,似乎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而他们便是这网中之鱼。

许靖辉被百里丰旻命人带到了睦州知府的衙门中,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和许王氏相仿的麻布料子,看上去并不能将他和阳奉阴违、忤逆皇命的佞臣联系到一起。

“许靖辉,灾情当前,你不在府中好好呆着,你去后山做什么”

百里丰旻被人理所应当的请到了公堂之上的主位,他脊背挺得直直的,并不似平日懒散的作风。

“回……回皇上,最近灾情实在严重,臣倍感艰辛,这才偷闲去后山放放风”,许靖辉大概自己也没发觉到,他说话时闪烁其词,连借口都找的如此蹩脚。

“噢只是放个风,就要带十几位官差,遇到朕派人去请还要负隅反抗”,百里丰旻完全没有想听他扯瞎话的兴趣,直截了当的将手中把玩的一柄惊堂木丢到了许靖辉头上,木角的尖锐瞬间将他的脑袋打出了一个血坑,血水顺着许靖辉的眉角流了下来。

他被皇帝的气势吓得连抬手擦去遮挡视线的血渍的勇气都没有,赶紧匍匐在地上,“皇上饶命,臣真的只是闲来无事去郊外放风,臣擅离职守,臣有罪”。

“朕还没说要你的命,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求朕饶恕你,难不成你也知道自己犯了诛九族的大罪”

百里丰旻眸中寒意愈来愈深,连身边的宋渊都忍不住跟着瑟缩了脑袋。

“皇……皇上”

许靖辉想着,百里丰旻顶多只是知道了嘉慎公主的事,大不了就说自己从没见过公主长什么样子,而嘉慎公主一来就兴师问罪,让自己误以为是哪个山寨的压寨夫人下来打劫的,只要死咬着不松口,皇帝应该也不能拿他怎么办。

“且不论别的,就幽禁公主这一条,你许家满门都不够赔的。更别说,你背地里干的那些肮脏勾当”,百里丰旻上位多年,还是头一次微服出访,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这才来一天,就看穿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事,许靖辉猜测,皇帝早就有所准备。

“皇上,臣许靖辉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二心啊”,他算是明白了,今日不管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等待那位派人营救。

“你对朝廷忠心并非对朕忠心,许大人的话还是留着给黄口小儿听罢”

百里丰旻深知许靖辉等人的脾性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果没有十足证据,他们根本不可能会承认,到时鱼死网破,说不定还会倒打一耙,在民间散播他是位残暴君主的谣言。

宋渊待在一边站了许久,百里丰旻才唤他,“这里就交给你了,朕先去刺史府看看明英”。

宋渊得令,淡粉的唇边泛起一丝阴冷的笑容,他作为皇帝身边的大内总管,能力绝对不输地方小吏,应付这样的事情绝对得心应手,毫不夸张的说,他有一千种让许靖辉乖乖招认的手段。

皇帝身影渐渐走远,宋渊慢慢逼近还伏在地上打着寒颤的许靖辉,“许大人跟咱家走吧,皇上都走远了,你还装什么老实巴交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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