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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人和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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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服私访的尾声,还有最后一件事尚未完成。当今大公主嘉慎公主才刚刚转醒,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百里丰旻,向他求助。

时间倒回玄宗皇帝出发睦州的前三天的夜晚,嘉慎公主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嘉慎公主作为头一个出宫开府的金枝玉叶,皇帝给她的保护自然也是最好的,皇宫十分之一的禁卫军都被派去保护她了,可惜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是人肉墙。

明英白天去了皇家宗庙看望她母亲李氏,晚上回到府中的时候有些疲惫,便着人打了一桶热水泡澡。最近她父皇正为洪灾的事情愁眉不展,她也不好在此时添乱,本来还想着能为母亲换一个好去处的,这么想着,她也有点头疼。

就在她快要被热气熏得睡着之际,一阵忙乱的敲门声将她惊醒。

“公主,您洗好了吗”,奶娘林氏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明英被打扰了清净略有不耐。

“什么事”

“出大事了,奴婢不便细说,还请您先出来”

林氏毕竟是李氏亲自为她选的人,就算有时候不太想听林氏的话,也要考虑李氏的感受,索性只好随意套上外褂将门打开。

“公主,卢阳教主(废后李氏的道号)已经被奸人绑去了睦州,信上说若是您不去赴约,他们便将教主流放南疆”,林氏虽然认得字,但是认识的不多,只能将信上的话大体表述一遍。

明英一听这话本来就有点晕乎,再一见那张信纸已经被信鸽啄得只剩窄窄的一小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何意,我才从宗庙回来,娘明明方才还还好好,怎的现在就去了睦州”。

好不容易七拼八凑将信上的内容搞明白,明英才知道原来李氏在她离开宗庙以后就被敦王世子妃派人带走了,且被一路带往睦州,虽说路途遥远,但如果用两匹快马驮着去,不出两日便也就到了。

看到这里,明英虽还未明白来人的意图,但李氏是她的亲生母亲,现在皇帝又为天下大事头疼,肯定顾不上她,这么看来只能自救了。

她先是称病跟太傅告了假,然后轻装简行的带上了几名公主府出来的侍卫,就连夜匆匆往睦州赶。

到了睦州之后,她才知道李氏并不在此处,而是被安排在了平县。

接待她的是时任睦州刺史的许靖辉,许靖辉告诉明英,只要她能用计将禁卫军引出皇宫,到时候闫凤耘便可派兵攻入鼎安殿,拿下玄宗皇帝,只要逼宫成功,他们就会将百里学推上皇位,届时不但李后再也不用困在宗庙,就连她自己也会受封长公主。

明英虽只有十二岁,经过磨砺后心智也变得逐渐成熟,自然知道许靖辉话里的矛盾点。

首先闫凤耘的独女是宫里从一品的聿妃,而聿妃还育有二皇子越王,他不去扶持自己的亲外孙,反而扶持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这是其一。再者说敦王世子妃的身份是李氏旁支一族的嫡女,和她母亲李曼芙的关系并不亲近,他是怎么能在宗庙这种地方将人带出来,并安排在千里迢迢的睦州还不被人发现的这是其二。

最后一点,百里学的身份只是亲王子嗣,而非正统的皇帝血脉,就算要拥戴上位,那些大臣们也未必肯。闫凤耘和敦王是有权有势,可二人不但政见不和,私下里也毫无交情,要说他二人联手还有可能摆平戚有光、商振卿等肱骨之臣,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明英有理由怀疑敦王根本没参与进来。

许靖辉一直待在地方,对宫里的消息只能听以讹传讹的鬼话,或者从别的大臣那里打听,所以在他印象中嘉慎公主应该是一个单纯没什么心眼儿又娇蛮任性的大小姐个性,没想到今日一见发觉那些谣言纯属娱乐来的。

见明英压根儿不相信,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直接让人绑住她扔在了睦州一个废弃的破庙中,想着待睦州这边情况稳定了就将嘉慎公主送回公主府,顺便扔一把火进去,烧它个一天一夜,就不信那会儿禁卫军还能无动于衷的全部守在皇宫。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皇帝本来还没发现这档子事,只是查到了敦王世子妃图谋不轨。

闫凤耘在接到皇帝可能会微服私访的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将告诉许靖辉了,只是派出去的那人在经过平县和睦州交界处时,被冲垮的堤坝永远的埋在了地下,这就是为什么刺史府直到百里丰旻一行人来的那一天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以至于小厮差点将他们当成了匪人。

明英认真回忆着每一个细节,“对了还有,儿臣在被困破庙时,听到他们隐约在说元昭容的事,好像是谁想在逼供之后将她灭口”。

百里丰旻坐在明英床边,一边听她讲述,一边将这些线索在脑中串联起来。闫凤耘、许靖辉、傅儿、敦王世子妃、百里学还有卢阳教主……难不成,他们其实是想……

“父皇,您在听儿臣说话吗”,明英半天没见百里丰旻有反应,不由有些担心,在她印象中,像这样的事应该挺棘手吧。

“无事,你好好休息,你母亲现在人就在宗庙,莫要听信他人胡说”,百里丰旻安慰她,明英毕竟还是年轻,或许再过几年遇到这样的事就能想的全面周到了。

本来明英就对其他的事不感兴趣,只是对李氏变成要挟她的俘虏一事着急而已,现在听到皇帝这样说,心事也就放下了。

至于闫凤耘和敦王世子妃那边,还不能着急动手。敦王是他的叔叔,敦王世子是他的堂兄,在礼法上来说这还算一桩家事,如若没有十足证据和把握,轻易动手只会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戚荣语此时并不知晓皇帝的思量,她将珍儿带在身边暂时却又不知道让她做什么,要说从宫外带进一个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难,难就难在人进去了能发挥什么作用呢

看着珍儿小心翼翼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戚荣语头疼似的扶额,“珍儿,你现在会识字吗”。

珍儿乖巧的摇了摇头,“不会”。

“要不本宫教你习字如何”,虽说她自己不是什么书法大家,但二十几年练下来也能模仿个七七八八,教珍儿这么大的小孩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清桃还以为戚荣语只是让她跟在妙儿身边做个普通侍女,却是不曾想竟然还要叫她读书识字。

“娘娘,等回了宫您还要照顾五皇子,再加上珍儿这边,您会力不从心的”,清桃这两年是愈发稳重了,连考虑事情都比以前周全了。

“不碍事,待回了宫,就让她跟在临儿身边,反正他二人年纪相仿,做个伴儿也挺好”

戚荣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饶是一直没出声的琼溪都被惊了一下。跟在恪王身边那不就是……养了个小媳妇儿嘛,按照珍儿如今的身份,就算是跟在恪王身边日后应该也只是个侍妾,难道恪王这么年幼,主子就已经给他选上暖床的侍婢了

“想什么呢,临儿顽劣,我是看着珍儿这孩子体贴温顺,跟在那皮猴儿身边说不定还能多少劝慰劝慰他,省的日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还要我来给他擦屁股”,见琼溪和清桃的表情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震惊,戚荣语就知道这两个丫头肯定是想左了。

清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赶忙上前狗腿的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戚荣语手中。

“还是娘娘明智,奴婢可是万万不及的”

“诶,娘娘,您知道今儿一早周采女就嚷嚷着肚子疼的事吗”,琼溪突然想起这么一件趣事来。

“我都忙忘了,太医怎么说”,戚荣语被这么一提醒,马上从脑中翻起这回事。

“噗嗤……赵太医说她只是吃坏了肚子”,琼溪越想越觉得好笑,估计这位主儿还以为自己有孕了呢,“周采女可能是想要孩子想魔怔了,这两天三不五时的就嚷着肚子疼,说要请太医,这不赵太医也没空伺候她,还是贵妃娘娘让章太医去请的脉”。

戚荣语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容逐渐阴沉了下来,“噢是贵妃让章太医去的”。

“对啊,赵太医跟着郎中们去给灾民看诊了,眼下不在刺史府”,琼溪注意到戚荣语脸色不对劲,也慢慢回过味儿来。

那周采女以前在后宫那会儿就常被皇帝召兴,在她明明不想引起别人过度关注的降位期间又突然天天嚷着肚子疼,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容臣,等赵太医回来后,你第一时间将他请来我这里”,戚荣语严肃的表情让容臣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

“咱们这位贤良淑顺的贵妃娘娘,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呵,区区一个周采女竟值得让她出手”

窗外晚风飘过,带来一阵阴凉,清桃见天色不早了,悄悄带着珍儿去了旁边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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