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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在确定就是她做的之后，穆琛当即决定把她交给云筱处置，没有半分偏袒她的意思。
顾南嘉的心在那一刻凉透了。
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可她却觉得自己身处漫天冰雪中，刺骨的冰冷。
原来，就算她救了他这条命，也抵不过云筱在他心中的分量。
为了她，他毫不犹豫就可以把自己交出去。
哪怕自己会死。
顾南嘉的心脏骤然收缩发疼，痛到让她无法忍受。
她觉得，自己要碎了。
碎在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面前。
可他在乎吗
他不在乎。
他还是跟十年前一样，只在乎云筱。
残忍的事实宛若冰刃，狠狠地刺穿顾南嘉的身体，令她再无力支撑，失落地跌坐在地上。
随后，她突然笑了起来。
笑的发狂。
笑的流出眼泪。
“是我做的又如何”
“可阿琛你知不知道，就是没有我，周佩仪也会死。”
“她自己蠢，明明都自顾不暇了还同情心泛滥，节衣缩食地去接济别人，殊不知那人就是个欲壑难填的白眼狼。”
“就算没有我的唆使，那人也会杀了周佩仪，我只是让一切都提前了而已。”
“而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顾南嘉睁着眼泪汪汪的眸子望向穆琛，满是深情，满是执拗。
“我只是不想让你娶云筱而已。”
“明明我爱你爱的更久，为何嫁给你的人却是她”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我可以容忍你娶她，只要你允许我留在你身边，可你连那么一点要求都要拒绝。”
“阿琛，我可是连命都能豁出去去救你的人，你为何要对我这样无情”
顾南嘉的泪像是下雨一样连绵不断，悲情满满。
穆琛的手握紧又松开。
“我一直都感念你的救命之恩，但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因为你对我的恩情，就帮你抹去错误。云筱有权利知道自己的杀母仇人，我会在她面前为你说情，但不管她做何决定，我都不会阻拦。”
“那她若是要杀我呢”事到如今，顾南嘉的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希望。
穆琛能看懂她的希望，却还是那句话，“我不会阻拦。”
顾南嘉的心顿时裂成两半。
而后她笑的更加疯狂。
仿佛只有这样，她内心深处的痛苦才会减少一分。
可事实是，她更痛了。
同时还夹杂着对云筱深深的妒忌。
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顾南嘉变得凄厉又癫狂。
那一双含泪又带笑的眸子此刻也望向穆琛。
“阿琛，我有身孕了。”
“在溟州时，穆铮为了让你痛苦，意欲欺辱云筱，是我替她承受了那一切。”
“反正我这具身体早就脏了，我无所谓，只希望保住你的爱人。”
“说起来，当时的我很无私吧我也没想到我会为她挺身而出，也没想到后来因为她，我又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
顾南嘉自嘲一笑，仰头看着穆琛。
“现在，你还要把我交给云筱吗”
……
穆琛最终还是放过了顾南嘉。
但他总归是谨慎的。
又去穆铮那里确认了事实。
的确如顾南嘉所言，她代替云筱承受了穆铮的侮辱，以致有了身孕。
这一切让穆琛再难做到把顾南嘉交出去。
到最后，他只把周佩仪接济过的那个男子绑到了云筱的面前。
男子名季豫，本是齐家的一个杂役，后来因为无意中得罪了府上三公子，被痛打一顿后扔了出去。
周佩仪跟他曾在库房里共过事，见他踏实上进又待她尊重，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
故而在季豫被赶出去后，周佩仪仍然和他保持联系，并且承诺过帮他安家立业。
但季豫太急了，恨不得让周佩仪立即兑现诺言，以致在她说不出具体兑现日期时心生不满，被顾南嘉三言两语一挑拨，又因她给的那笔银子对周佩仪和云苒痛下杀手。
这些都是穆琛调查所知，而他只说了前面的事，对于顾南嘉的挑唆只字未语。
另外，他还查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周佩仪身患重疾，早已时日无多。
原本她打算的是在自己临死之际帮季豫成家立业，可季豫没有等到那个时候便先被自己的贪心蒙蔽了双眼。
“不可能，不可能！”
季豫在听到最后的话时，突然大喊，却不是因为懊悔自责，而是怨恨周佩仪不早点帮他。
若她早些，他也不至于成了杀人凶手。
起初接近周佩仪，他就是目的不纯，辛苦那么久，只是得到了周佩仪几句好听的话和所谓的看好，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银子。
是可以让他不必再辛苦奔波的好处。
她凭什么不给
那么多他蓄意接近的人，只有她一个上钩，她就应该早些帮他，真的把他当做儿子。
见季豫一脸怨恨的模样，云筱皱起眉头，提着软剑靠近了他……
穆琛别开视线，眸底闪过心虚，但他想只要他不说，云筱就不会知道顾南嘉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她只会觉得一切都是季豫所为，而她已经报了仇。
至于对顾南嘉的愧疚，就由他一个人来承担吧。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筱最终还是知道了。
那一日，穆琛去庄子之前，刚安稳好顾南嘉的情绪。
她的身体被董大锤伤到了，纵然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但这极有可能是她此生唯一一个孩子，她的态度因此很犹豫，情绪也变得不稳定。
穆琛出入顾府越发频繁。
来陪云筱的时间大大缩短。
心底总归是觉得不妥的。
穆琛来的时候特意带上了很多小玩意儿来讨云苒的欢心。
云筱淡淡看着，直到云苒笑着跑开，她的目光才落在穆琛的脸上。
没有一丝的温度。
穆琛莫名心里一紧，面上则不动声色，唇边浅浅勾起一个弧度，“怎么了”
见他还在跟自己装，云筱冷笑一声。
在他的心中，到底还是顾南嘉更重要。
与她相比，他曾在母亲尸体面前立下的承诺简直成了笑话。
云筱的眼神越发冰冷，声音也像是在冰水中淬过。
“为了保护顾南嘉，世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穆琛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竟然知道了！
向来波澜不惊的心在此刻变得惊慌，令穆琛紧紧握起拳头。
脑海里不停回荡他曾对云筱说的会给她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