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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白的光芒侵入了黑暗的鬼域之中，总部的一行人顺利进入雨州市，清晰的看到了市内的景象。
这座城市给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破败，鬼沼事件爆发，死伤无数，岳仁淳是灵异圈人尽皆知的拯救这座城市的人。
但……眼前的一切未免有点过于荒凉了，街道拐角以及附近的建筑上零散分布着泥垢，安静的出奇，仿佛一个活人都没有。
“我记得，鬼沼事件中有很多幸存者，国家也没少投入资源帮扶重建，怎么会……”傅佑华神情严肃。
沈济良冷笑：“欺上瞒下，看来这里有不少内幕，连总部都被蒙蔽了。”
傅佑华强压怒火：“此事稍后再说，还是先想办法解决眼前这起灵异事件吧。”
话说到这儿就有些尴尬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很多未知灵异事件的机制规律，都是用底层民众的生命堆出来的！
他们不会故意害人，强迫别人去试探，因为从来不缺意外触发规律的倒霉蛋。
但现在，恰恰缺的就是人，他们不可能让总部的精英充当炮灰，难道就这么干瞪眼
“要我说，总部就该合理利用窥秘者，而非将其束之高阁，如此好用的能力，一直闲置着多浪费啊。”沈济良感叹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窥秘者容易看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导致精神失常，而且被他说出来的隐秘信息，大概率会引导事情朝着不利于人类的方向发展。”傅佑华也很无奈，颇有一种守着宝山却只能看不能用的憋屈。
民间组织或个体户可以不在乎灵异带来的负面效果，但总部是国家机构，必须全面考虑，任何一点微小的副作用都不能忽视。
“送来科研部，让我们研究一下。”沈济良很认真，傅佑华却只当他开玩笑，如果科研部只搞科研，那他们想研究啥都行，可惜科研部不仅仅是个研发部门。
“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徐柏突然开口。
众人一惊，立刻停止了交谈，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耳边隐约传来“欻欻”的响动，仿佛轻轻的摩擦纸张。
路面的缝隙里，几株杂草悄然冒出了头，为这座昏暗的城市增添了一抹新绿。
……
另外一边，胡玖整理好情绪，不再去想那些好高骛远的。
神秘鬼域封锁了四座城市，经过商议，几座城市中的负责人决定齐聚犀河市这个最先出现异常现象的地方，从这里切入调查处理。
就在胡玖打算自己开车前往目的地时，一辆奇怪的公交停在了他家附近。
“胡玖是吧我是犀河市的负责人石昌，快上车，我是来接你的。”司机大声喊道。
通过小美确认石昌的身份后，胡玖上了车，他看得出这辆公交并不普通。
公交不算大，只有不到二十个座位，车里的空气略干燥，一盏昏黄的灯在车顶微弱的亮着，似乎随时会熄灭。座椅脏兮兮的，护栏锈迹斑斑，车窗分布着不规则的裂痕，乍一看完全就是一辆报废车。
胡玖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司机是一名四十多岁，身材发福的中年男性，头发已经秃成了明显的m形。
除了司机和胡玖，车里还有另外两人。
驾驶座侧后方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穿着紧身的黑色卫衣，蓬勃的肌肉线条被勾勒的十分明显，脸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巴。
壮汉旁边坐着一名中年妇女，家庭主妇的打扮，目光不住的乱瞥，双手缩在衣服口袋里，低着头，显得极为局促。
“人都到齐了，我先说两句。”石昌一边开车，一边缓缓开口，“雨州市的负责人以及他的队员都失去了联系，所以目前咱们四个就是负责处理这起灵异事件的主力。”
石昌一张嘴就透出一股领导开小会那味儿，虽然废话有点多，但核心思想却很明确——保障自身安全、遵循现实主义，在这样的前提之下，维护国家利益、谨慎调查源头鬼的情报。
此番高论得到了在场几人的一致认可。
没有道德绑架，没有圣母心泛滥，眼前这种等级的灵异事件，不是一般人能插手的，他们能调查出些许情报就很不错了。无论为公为私，他们都该优先自保，否则他们死后复苏的厉鬼只会令局势进一步恶化。
这世上没那么多蠢货，尤其是在涉及自身利益时，一个赛一个的精明，胡玖心里暗暗感慨。
“这辆车是我的灵异物品，防御性和机动性都很不错，大家不用太担心，待在车里比外面安全多了，实在不行，你们应该都修建黄金屋安全屋了吧”
听到石昌的话，三人点了点头。
壮汉名叫赵多辉，他身边的中年妇女叫赵茹英，似乎是亲戚，都生活在沛水市。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车厢里陷入了安静，胡玖留心观察窗外的环境，尽管是白天，可外面一片昏暗，能见度越来越低，只有公交车的前灯照亮了一小片道路。
路边隐约可见郁郁葱葱的杂草，胡玖目光一凝，有什么东西从前方飞快掠过，没入路旁的草丛之中。
仅仅一眼，胡玖没能看清那东西的具体模样，只依稀分辨出，像是一个……人类
有四肢、有身体、有脑袋，可若说那是个人，胡玖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因为那东西的姿态近似猿猴，更像是四足生物强行站立奔跑，动作扭曲，说不出的怪异。
“刚才窗外的是什么”他转过头询问。
“你说啥”赵茹英显得有些懵，侧身看向窗外。
“一个很像人的东西，你没看到”胡玖伸手指了指。
“没有！”赵茹英缩了下脖子。
“别紧张，没准是我看错了。”胡玖回了一句。
“你没看错，我也瞧见了。”石昌随口说道，丝毫没有停车的打算。
“会不会是鬼奴”赵多辉皱着眉，“这么大的鬼域，估计早就有人遇害了，会化作鬼奴也很正常，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鬼奴对普通人而言是个威胁，但驭鬼者一拳消灭一个没难度，这种灵异衍生产物，和蟑螂差不了多少。”
“哦。”胡玖敷衍回应。
简单的交流，打破了原本一潭死水的氛围。赵多辉并不似外表那样凶狠高冷，反而十分友好健谈，聊起了灵异圈的奇闻轶事。
“前不久论坛上的那篇帖子你们看了么据说美利坚那边抓住了一个自称穿越者的家伙，他疯疯癫癫的，说有一个怪物在吞噬时间，未来已经被吞没，他只能逃回过去苟且偷生……”赵多辉说的煞有介事。
胡玖呵呵笑了：“听着像是瞎编的，自从灵异被证实真实存在，驭鬼者论坛上每天都有新编的故事，比某乎还要扯淡。”
“我觉得也是。”赵多辉说道，“这事儿若是真的，消息肯定会被死死瞒住，怎么可能传出来”
“任何时代都不缺传谣造谣的人，半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水猴子案，总部都惊动了，结果只是一场闹剧，查出来是有人在假借灵异事件拐|卖|人|口。那些人可真是丧心病狂，敢把黑锅甩在厉鬼身上。”石昌长吁短叹，“太离谱的消息，当个笑话看看就行了，反正与咱们无关。”
赵多辉一下子来了精神：“呦，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劲爆的八卦，半年前的事儿难道那时候你就是驭鬼者了”
胡玖也来了兴趣，就见石昌矜持的摆摆手，“水猴子案影响太恶劣，特殊时期，总部一直在有意淡化这件事，你们不清楚内幕才是正常的。我的运气还算不错，在京城有些熟人，资源多，所以当了半年驭鬼者也没暴毙，你们有啥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要不是意外成了驭鬼者，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赵多辉学历不高，头脑也不是很灵活，若非驾驭了厉鬼，他的人生大概就是一个普通劳动力，偶尔在网络上秀秀肌肉。驭鬼者够风光，实现了阶层跨越，却也实在短命……
赵多辉肉眼可见的对石昌多了几分讨好。
胡玖在一旁默默看着，石昌刚才所说的，根本无法证明真假，他更像是在故意吹嘘，以此增加自己在队伍中的话语权，遇到特殊情况时，大家也会顾忌一下他的“身份”。
模棱两可的画了一张愿者上钩的大饼，先尽全力度过眼前的难关，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外面越来越黑了，石大哥，你能看清路了。”赵茹英突然询问。
石昌一脸自信：“放心，通往犀河市的这条路，我可太熟了，闭着眼睛都能到……”
“先别说话！”胡玖盯着外面：“你们听！”
“救命啊，救命！”惊慌失措的呼救声传入耳中。
公交车仍在匀速行驶，石昌充耳不闻。
嘭——
一声巨响，随后公交被迫熄火，由于惯性，四人不约而同的向前倾倒。
“发生什么事了”赵茹英惊恐的问。
“撞到东西了，出了点问题。”石昌的神情很不好看，能拦住这辆车的，肯定不简单！
“能搞定吗”赵多辉忙问，外面越来越黑暗，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逗留时间过长可不是啥好事。
“我试试。”石昌试图重新启动，却毫无反应，引擎似乎彻底坏了。
“是哪里出了故障么”赵多辉看了眼窗外，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不知道，我得下车检查一下。”石昌站起身，推开车门。
天色极其昏暗，车头的灯光也很微弱，前方道路空旷，找不着刚才撞了什么。
赵多辉跟着石昌一起下了车，赵茹英犹豫了几秒，见胡玖坐着没动，她也就留在了车里，一言不发的将上衣拉得更紧，同时远离了车门和车窗。
胡玖沉默着，这种等级的灵异事件，会出意外很正常。
“救命啊！”呼救声越来越近。
附近只有这儿有光源，浓郁的黑暗几乎遮蔽了一切，石昌和赵多辉的身影都变得模糊。
在黑暗与灯光的交错处，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那里，轻微的蠕动扭曲，窥视着这辆公交车，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蛇，抓住机会就会从阴沟里钻出来，狠狠撕咬猎物。
“啊！！”撕心裂肺的刺耳嚎叫突然响起，一个身影连滚带爬的跑到公交车前。
“快救我！”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看起来只是个高中生，脸上身上都沾着血迹，身后隐约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
嘭——
赵多辉直接掏枪，一枚金制子弹射出，击中了未知的物体。
“那是什么”胡玖仔细分辨，下一刻，他面前的车窗外，一张大脸贴了过来。
尽管窗户上的玻璃遍布裂痕，却十分结实，完全没有破碎的迹象，可胡玖被怪物贴脸，下意识的伸手往前一推。
咔嚓——
玻璃顷刻粉碎，粘稠腥臭的液体飞溅，一团东西直接掉在了地上。
“是什么”胡玖掏出手机，照亮地面。
石昌和赵多辉也立刻走了过来，赵多辉没多想，可石昌却一脸惊诧的看着破碎的车窗，片刻才将目光移走。
刚才呼救的少年一下子窜进了公交车，躲在角落里抱头蜷缩，瑟瑟发抖。
石昌瞥了一眼，并未制止。
地上躺着一个人形生物，准确的说，他曾经是个人，只不过被胡玖打烂了，略显恶心。
赵多辉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他头上怎么长草了”
这句话并非夸张或调侃，而是描述事实。
那个死人，头上绿油油的，一根根杂草从头皮里钻出来，轻轻的随风飘摇。
“先回车里，关掉灯，我觉得大事不妙，八成是遇到麻烦了！”石昌急吼吼回到驾驶座，赵多辉紧随其后，关闭了车门。
几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碎裂的那扇车窗，胡玖淡定极了，一条凭空浮现的白绫糊住了破口，“没事，我就坐这儿，帮你们守着，不会有东西闯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