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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合格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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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在邱牧前面的试镜者,刚获得某金字开头的老牌电影节“最佳新人”的奖项。

进去时踌躇满志,出来后同样面色不佳。男孩子很有礼貌,临走前还记得和邱牧道别,可惜露出的笑容,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终于轮到邱牧进去。

门正对着几扇大大的玻璃窗,窗边架着一台摄影机,由一名身穿黑衣的工作人员掌镜。

门边坐着一位工作人员,把剧本递给他。

正中央有一把简陋的椅子,邱牧走到椅子旁边,面朝左边。那里放着一张长桌,有三个位置,其中一个空着。另外两个位置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

男的发型随意,不修边幅,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他,邱牧觉得很眼熟,一时记不起在哪见过他。女的打扮时髦,吹得光滑顺溜的黑色长卷发,戴一对大大的珍珠耳环,面带微笑看着他,邱牧对她有印象,是聚影传媒的制片人。

邱牧朝着他们鞠躬,“各位老师好,我是邱牧。”

那位女性制片人开口说:“邱牧你好,刚才递给你的,就是待会儿你要表演的片段。你可以看一下,稍作准备。”看出邱牧有些拘束,她笑了一下,“别紧张,坐下来看吧。”

“谢谢。”

邱牧坐下,翻开手上的文件,除去封面,剧本只有短短一页不到的内容。

他试镜的这个人物叫晏麒。

人物简介上写他年纪轻轻就遭遇灭门之灾,后又发现这一切都是拜自己往日里最信任的好友所赐。所以,他加入了反派的阵营,手刃灭门凶手,也变成了无情无欲之人,成为反派大boss最得力的下属。

邱牧要表演的片段,是他发现自己奉命去杀的人,是过去的未婚妻。

从台词中可以看出,两人曾经两情相悦,山盟海誓。

邱牧的台词很少,他看一遍就已记住。这种场合,全靠平时的积累和沉淀,多想无异。邱牧合上剧本,放在椅子上。站起来,眼神已经变了。

长桌后还有一架摄影机,坐在摄影机后的人把镜头对准他的脸。

房间内的众人都看着邱牧,他默然长立,双手背于身后,面上的表情冷得如同千年未变。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微微下垂,仿佛地上正跪着一个惊慌失措、泪眼婆娑的柔弱女子,正一字一句叙述着他们浓情蜜意的过往。

窗边的摄影师注意到他身后的手指微微颤动,而后握紧。图像传到长桌前的显示屏,供坐在那里的人观看。

空旷安静的房间想起他刻意压低、带点沙哑的声音,“夫人,你认错人了。”

他说完这句话,左手按在自己同侧的剑身上,右手握住剑柄,冷漠的眼神不变,脚步稍稍变换,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妇人和她紧搂在怀中的孩子,仿佛在估算,如何才能最快杀死眼前的人。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晏麒杀人从不犹豫,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地上的女子还在苦苦求情,晏麒手中的剑拔出,一起一落,鲜血扬起,溅在地上、桌上、床帏上,屋内彻底安静了。

女子死前震惊的脸定格在他眼前,她死前吐出的最后两个字是他过去的字。已经被他抛却的称呼,不知道多少年没人叫过了。

晏麒平静无波、向来微微下垂懒得搭理众人的眼睛睁大了一秒,而后恢复原样。剑出鞘不过一秒,又重新落回身侧。

邱牧转身,做了一个单手推门的动作。

停顿几秒后,他的手放下来,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松懈下来,就变回刚进门时的那个邱牧。

坐在长桌后的两位看完这番表演,面无表情。邱牧忐忑不安,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

这时,一直坐在摄影机后的人走了出来,坐到长桌的另一个位置上。他穿着工装裤和工装背心,留着大平头,翻看桌子上的演员简历,有些松弛的眼皮抬起看着邱牧,“你的简历上说,你12年就毕业了”

“是的,张导。”

张政低下头,看着桌面上的纸,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和邱牧对视,“戏剧学院刚毕业的孩子,悟性好的话,点拨一下,也能演到你刚才那个样子。”

邱牧的脸上热气升腾,心里透凉。

平时拍电视剧,导演们对他都是赞美肯定居多,偶尔提点意见也都是很快就能改正的类型。从业多年,虽然知道自己的演技和顶尖的那批演员不能比,但以为至少算是合格水平。

只是,对张政这种一直和优秀的演员们合作的导演来说,影帝、影后们的表现可能只是合格或者良好的水准,再看邱牧,自然会挑出很多毛病来。

虽然邱牧下定决心要做一名真正的演员,但此刻,他突然感知到了多年当偶像在他身上产生的影响。在他默默拒绝当一个流量明星时,他也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粉丝们的夸奖追捧。

邱牧看着张政,动动嘴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和一个愣头青一样,说:“谢谢张导,我会继续努力的。”

张政听后随意一笑,“我知道你,我小女儿是你的粉丝,天天嚷着叫我给她要签名。其实你没必要来我的戏里吃苦。”

“演戏是我喜欢的工作,不觉得苦。”

张政再次抬头看了他一眼,“年轻人有这个态度,是好事。好了,今天的试镜结束了,回去等通知吧。”

邱牧心里觉得大概是没戏了,再次鞠了一个躬,然后离开。

他推门出去的时候,还等在门口的几位都齐齐看向他。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过想来可能失败了,他们的眼里分明流露出“果然邱牧也是如此”的意思。

你一直都努力想要达成某个目标,并依靠这个念头坚持着,有一天却发现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有完成这个目标的能力,此时沮丧感会将你吞没。

你会开始怀疑,怀疑自己是否太过不现实,是否太过自负,是否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这些想法一旦产生,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让人陷入得过且过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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