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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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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芊瑶拿着一份文件站在了任时初在南京的临时办公室的门口,她先伸手敲打了几下办公室的门,接着又冲着里头大声的叫嚷道:“报告。”

“进来。”陈芊瑶得到任时初的应允后,她按动着门上的把手,走进了办公室里,她直径走到了任时初的办公桌前,陈芊瑶把手中的文件放在了任时初的桌上,对他说道:“处座,这份是电讯组今晚监听到的内容。”

任时初把老花镜架在了鼻梁上,打开了那份文件,他看到纸笺上除了一串数字外,再无其他,他疲惫的摘下老花镜,把文件‘啪’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用干哑的大骂道:“电讯组的那帮人是吃干饭的吗,一连两天了,电文到现在都没有破译出来,废物,真是一群废物。”

陈芊瑶见任时初的杯子里的茶水见底了,她趁着任时初发脾气的时候,走到柜子旁,拿起热水壶往任时初的杯子续了些水,劝慰道:“处座,您息怒。”

“电台追踪到了吗”任时初捏了捏印堂穴,问道。

陈芊瑶犹豫的回答说:“巡逻车反馈回来的信息,只能大概划出一个区域,至于具体的地点电讯组的人还不能够确定。”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分秒必争的时候了,连一个电台的具体位置都还够确定,难道电讯租的那帮废物是想等到日本人打进南京才能把电台具体地点确定下来吗”

“处座!”陈芊瑶还是头一回见任时初那么失态,她诧异的轻声叫唤了一声。

“哎,罢了,你让电讯组那帮人抓点紧,别误了大事。”任时初拿起桌上的那包烟,从里头抽出了一根烟,他把烟叼在了嘴里,拿起火柴点了烟,任时初贪婪的吸了一口烟,干咳了声问道:“马平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人还没抓到吗”

“处座,马队长这两天带着底下的人四处撒网式寻找,可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那两个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陈芊瑶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处座,会不会我们一开始调查的方向是错的,或是他们已经离开了南京。”

任时初把烟头上的灰烬抖在了烟灰缸里,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注视着陈芊瑶,笑着问道:“芊瑶,你多久没有去看过李家少爷了”

“这个……处座,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所以这两天都没去医院看恪谦。”

任时初笑着给陈芊瑶下了一道意味深长的命令:“芊瑶,你该去看看那位高傲的李家少爷了。”

陈芊瑶明白任时初话里话外的意思,她立正向任时初行了个军礼,应允着:“是,处座,我过会就去。”

任时初把烟蒂掐灭了,丢在了烟灰缸里,漫不经心的问:“马平回办公室了吗”

“嗯,回来了,估计这会正在吃饭。”

任时初拿起电话机的听筒,在转盘上拨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了,陈芊瑶听到他对电话的另一头说:“喂,我是任时初,是马平吗”任时初得到对方的回答后,他又冲着听筒说:“你马上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任时初的电话挂了没过多久,陈芊瑶就听到门外传来马平的声音:“报告!”

“进来!”外头的马平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直径都到了陈芊瑶的旁边,他立正后向任时初行了个军礼,毕恭毕敬的问道:“处座,您找我不知有什么吩咐”

“马平啊,你把手上的事情先放一放,陪陈秘书去趟医院,看望一下李家少爷,人家毕竟是为了党国的事业受的伤,应该常去看看人家。”

马平看了看任时初,又看了看陈芊瑶,他是一个聪明人,何尝不明白任时初此举的目的跟用意,应允道:“是,处座。”

两人同时退出任时初的办公室后,马平关上门冲着陈芊瑶微微一笑,客气的说:“陈秘书,请!”

“我先回趟办公室。”

“那好吧,陈秘书,我在楼下等您,待会见!”两人在楼梯口的时候,分道扬镳了,陈芊瑶回到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偷偷的把几张纸笺藏在了口袋里,拎上中午买的一袋苹果,锁了办公室的门在门上做了个记号后,她就朝着楼下的停车的院子走去。

“陈秘书,您原来是去拿苹果了啊!”马平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笑着说。

陈芊瑶毫不客气的坐了进去,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我们去看病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吧,礼多人不怪嘛!”

马平耸了耸肩,嘴角往上抽动了一下,转身走到驾驶室盘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后,他扭动着车钥匙把车子发动了起来,踩下油门,打转方向盘,快速朝着医院的方向。

一路上,陈芊瑶跟马平各怀心事,并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瑞和医院的门口,马平跟在陈芊瑶的身后,走进了医院里头,重症病房的过道里一片沉寂,柔和昏暗的灯光投射在了这又深又窄的走廊上,陈芊瑶拎着一袋苹果顺着过道往李恪谦的病房的方向走去,黑色高跟鞋与地砖亲密接触时发出了‘咯噔咯噔’沉闷的声响,让陈芊瑶觉得有些压抑,一步一步的往走廊深处走着,陈芊瑶越是往里越觉得走廊的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消毒药水味就越强烈,她在215号病房门前停驻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推门而入。

李恪谦听到了木门推开时发出的响声,他放下手中的铅笔,抬头往门口的方向望去,见陈芊瑶一脸倦容的走了进来,眉头微微一蹙,柔声的问道:“芊瑶,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

陈芊瑶见马平站在了病房的门口,她轻轻的关上病房的门,回答着:“我最近要处理的事情有些多,是感觉有些累了。”

“我看你是心累!”

陈芊瑶坐在病床边,挑了一个苹果,用小刀削着皮,沉默了一小会,她开口说:“恪谦,你总是能一针见血的道出我心里所想。”

“芊瑶,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陈芊瑶削着果皮,低着头,疑惑的问:“恪谦,这些天,我们把南京市里头各大饭馆都查遍了,又查了所有的医院、诊所,并没有发现那两个人的踪迹,连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你说会不会我们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

李恪谦把手里的画板跟铅笔放在旁边的小柜子上,好奇的反问:“芊瑶,你告诉我这些,是任时初的意思还是你擅自做的主”

陈芊瑶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李恪谦,坦白的回答着:“这是处座的意思,不过,我也想知道你对这些事的看法,想听听你的分析。”

李恪谦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淡定的问道:“芊瑶,你们负责电讯的人最近应该对南京市里的不同频率的电台进行监听吧”

陈芊瑶犹豫了,支吾的说:“这个……”

“他让你来探我的口风,却不肯把你们掌握的情况如实相告。呵……任时初这只老狐狸,真是够狡猾的。”

“恪谦,那些涉及军事机密,知道太多,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有监听到异常的电码,但是电讯组的人到现在都没有破译出来。”陈芊瑶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纸,塞进了李恪谦的手里,她用手指了耳朵,又指了李恪谦背后的那堵墙,用口型说“隔墙有耳”四个字。

“机密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李恪谦看到陈芊瑶食指跟大拇指敲打出了摩斯密码的节奏,瞬间明白了她给自己那几张纸的意图,他把纸展开,只见上头有好几组数据,他拿过刚才的画板和铅笔。

“恪谦,这是”陈芊瑶看到画板纸笺上画了两个图案,她拿过了那张纸笺,只见的上头画着半个圆圈,上边画的有点像火焰的尾部,旁边写着‘红色’二字;下边画的有点像凤凰头,旁边写着‘黑色’。而那个图案的下面画了一枚戒指,上头的花案很特别,瞧着有些像樱花。

李恪谦一边看着纸笺上的数字,一边对陈芊瑶解释着纸笺上画着的东西:“上面那个图案是我在昏迷前,看到那个男人手臂上刺青的图案,我凭记忆把它给画下来了;下面那个戒指是在打斗的时候,我看到那个面具人手上戴的,金戒指上面的那朵花应该是樱花,我猜这个戒指应该是他们情报机构的标记。”

“恪谦,你能把这个给我吗,这样我们的调查又多了一条线索。”

“嗯,你拿去吧!”李恪谦看着几张纸笺上的数字,脑子浮现出了《唐诗集》,凭着记忆,他一张一张破译着上头的电码。他故意跟陈芊瑶拉起了家常,手中的铅笔却在画板上的纸张上写写画画,不多时,电文一张一张的被破译出来了。

第一张电文破译出来的内容是裕隆布庄暴露,任务失败,请求进一步的指示。

第二张电文从内容上看应该是一份回电,上头写道:原地待命,小心行事。

第三张电文破译出来的内容是国民政府派人四处调查,请求离开南京。

第四张是回电上头的内容还是‘原地待命,小心行事’这八个字。

第五章电文的内容是事件的关键,这是一份对方下达的命令,上头说道:8月25日,九点半,龙泉寺。接头暗语依旧不变。

李恪谦看到这条电文,心里暗自窃喜,他把电文交给了陈芊瑶,学着陈芊瑶刚才的架势,食指跟大拇指敲打出了摩斯密码的节奏:你怎么看

陈芊瑶一边装模作样跟李恪谦聊着家常,一边用摩斯密码向李恪谦传递着自己的想法:恪谦,事关重大,我认为还是应该把它交由任时初处理比较稳妥。

李恪谦用摩斯密码回复道:交给他,我有些不放心,你让我在好好的想想。

陈芊瑶注视着李恪谦,默然的点了点头。突然,外头传来吵闹的声音,李恪谦跟陈芊有些诧异,陈芊瑶走到门边,伸手打开了病房的门,她看到马平阻挡了一个男子的去路,男子气不过就跟马平吵闹了起来,这才惊动了屋里的人。

陈芊瑶嗔怪道:“这里是医院,病人需要安静,你们这样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男子对马平冷哼了一声,大声的说了一句:“哼,好狗不挡道,让开。”可马平完全没让开的意思,男子用力把马平一推,走进了李恪谦的病房里。

李恪谦捂着胸口,勉强的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皱着眉头问道:“伟子哥,刚才怎么了”

李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回答道:“少爷,外头有个人拦着我,不让我进来看您。我……我气不过就跟他吵了起来。”

“嗯,就为了这点小事。”李恪谦小心翼翼的躺回到了床上,又开口问道:“伟子哥,你这么晚来医院,有什么事吗”

“哦,少爷,事情是这样的,回府后,我爹告诉我说,朱家祺少爷打来电话说明天下午他就到南京,他让您去火车站接他,我爹让我来问你的意思。”

李恪谦疑惑的看着陈芊瑶,脱口而出:“厚祺”

“额,恪谦,我忘记跟你说了,南京成立特别任务小组,朱厚祺就是新任的组长,我想他到南京是为了赴任。”

“特别任务小组芊瑶,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组有多少人”

“具体的我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从警备司令部里抽调出了一个连。”

“一个连,那也有百十号人了”李恪谦思索了片刻,对李伟说:“伟子哥,你去帮我把出院手续给办了。”

李伟为难的说:“五少爷,这大晚上的,我到哪里给您办出院手续”

李恪谦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吩咐道:“那这样你现在回去让大亮叔把厢房收拾出来,你明天早上过来接我。”

“诶,我知道了。”李伟应允着离开了。

“芊瑶,时候不早了,我看你很累的样子,多注意休息。”李恪谦用手指敲出了摩斯密码的节奏:电文的事情,等厚祺到了南京,我们再做商议。

“恩,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陪你到火车站接人吧!”陈芊瑶侧过身,刻意避开了马平的视线,用摩斯密码回复道:恩,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

“路上小心!”

陈芊瑶在临出门时,她看到李恪谦用摩斯密码提醒自己:小心马平!陈芊瑶会意的冲李恪谦点了点头,柔声说:“放心,你好好休息吧!”

病房的灯和门都被关上了,李恪谦靠在枕头上看到月光透玻璃窗映在了地板上,他扭过头望着外头的夜空,脑海里浮现出了宋凝雪的笑容,在不知不觉里,他沉沉的睡去了,犹如诗云:

夜初静,人已寐;梦里不知身是客。

思千顷,两依依;一身轻尘惹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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