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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云还没有同你成婚，”魔君左手手指合拢，握住手心的扇子，他淡淡道，“你还没资格称呼她为妻子。”
谢扶挑了下眉，没搭腔，懒懒靠在椅子上，没什么坐相，一副漫不经心，瞧不上人的模样。
扇柄在魔君手中棱转，气氛顿时变得沉闷紧张起来。
良久魔君从谢扶身上收回视线，出声道：“你和上一世差得太远了，上一世的你不论是凡人还是魔修的时候，可不会如此束手束脚。”
区区一个凡人，还在为凡间的生老病死而纠结，被南北两个国家不断打压，只能躲在上神身后，受着上神的庇护。
这一世的江言跟他记忆里手腕狠绝的江言比起来，实在难看。
谢扶嗤笑一声，“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话很多。”
魔君的脸色冷下来。
风子译开口警告：“在凡间动手，你我都会受到惩罚。”
“惩罚”魔君似笑非笑，周身黑气缭绕。
他就是魔界的君主，谁能惩治他。
不过若是真和这风子译动起手来，法术的余波会波及到不少凡人，人界的秩序被干扰，恐会引起天道的注意。
他敛了魔气，最后瞧了始终坐在椅子上的人一眼，“江言，上一世我不如你，这一世却不尽然，三界所有人都对舒云望而却步，你不是那个能站在她身边的人。”
谢扶抬眸，冰冷的视线与魔君的撞上，两人都不甘示弱。
魔君扫过一边一直绷着身体的风子译，转身拂袖而去。
他知道上神心里装着的人是江言，但像他们这样的人，踩着家族上位，什么自我和情爱都被压抑在最深处。
可心里头一旦有了一点苗头，就像野火燎原一样，生生不息。
百年之前惊鸿一瞥，他本以为他此生不会有机会再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她。
他已经是魔界的君主了，在这三界也是顶端的存在，他有着一试的资格。
倘若如今在舒云身边的是上一世的江言，他还会犹豫踌躇，不过今日一见，这一世的江言还是弱小凡人，他心里不可控制地升腾起了攀比之心。
舒云太过耀眼，就像永世存在的太阳，让人忍不住追逐她的背影，即便知道下场会被灼伤，他也舍不得放弃。
陷身于魔界争权夺位之中时，只有极少数的时间能听到有关蓬莱的消息，一直以为已经淡忘的记忆，在手下的探子带回关于她的情报时，被他轻而易举从最深处翻了出来，异常的清晰。
他甚至还记得那一日天空橘红的云彩和耀眼的金光，以及她猎猎作舞的绯色裙摆。
清艳难言。
魔君走得干脆，风子译却安不下心，这些妖魔手段层出不穷，他唯恐自己露掉了什么，让魔君偷偷对江言做了什么。
他不得已现身，询问道：“江言，你……”
有人突然敲响房门，“世子爷！”
“王城出事了！”
九重天上殿宇众多，每一重天都格外精致，金碧辉煌，云丝盘旋，当真是仙境。
有金光破开云层，直直洞穿天空，扶摇而上。
舒云剑指玉帝所在的主殿，浩瀚的神力毫不保留地扫荡开来，所有被惊动的神仙都一脸惶恐地蜂拥而至。
玉帝和王母从主殿里出来，望着立于祥云之上的舒云，目露惊愕。
搜魂里见到的那张面孔，舒云很快在距离玉帝最近的人群里找到。
太阿剑身流光溢彩，神力凝聚，舒云当着众仙的面握上剑柄。
清亮雪白的剑光划破空气，直逼朱棘面门而去。
众人大惊失色，“保护玉帝陛下！”
玉帝皱着眉，推开周围慌乱中拥上来的神仙，沉着地站在最前方。
舒云不可能会对他出手。
剑光擦着众人掠过，只是溢出的森寒剑气就已经将距离朱棘最近的神仙身上割出了伤口。
舒云手握太阿，这蕴着庞大神力的倾力一击，这三界无人能接。
朱棘甚至来不及召唤出自己的法器，肉身就已经被剑气湮灭。
这还不算完，半空中的绯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到了众仙身前，素白的手伸出，有魂魄被她握进手里，光芒闪动之间，舒云的动作也些许停顿。
微微用力，那魂魄便被她生生捏碎。
她不准许他有来世。
舒云松开手，太阿从她手中划出，跃上空中，金色的剑影布满天空，朝着目标径直刺下。
那些附庸朱棘，参与了算计江言的，她一个都不放过。
红裙翻飞，黑发被罡风卷在空中，艳丽的眉眼里杀意弥漫。
司命见着她的模样，心惊肉跳，赶紧上前一步，“上神大人……”
有人抢在他前面去到了舒云身边。
裴矩逆着罡风来到了舒云身前，俊逸的面容上满是忧虑，“舒云……”
纵使他已经竭力调动出自己周身的仙力，还是无法抵御住狂乱的罡风。
九重天上一片狼藉，金光四处流窜，时不时有神仙们的白光闪烁在其中。
每次金光落下，裴矩能听见那些神仙们的惨叫声。
不过须臾功夫，前一刻还金碧辉煌的九重天仙境，就因为一人一剑而被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裴矩的一身白袍被狂风拉扯着，那头白鹿躲在他身后，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面流露出人性化的害怕。
他望着舒云漠然冷淡的神情，心里掀起一阵恐惧的情绪，“舒云，快收手。”
究竟是为了什么，一直置身事外，悠闲三界的她会这样不管不顾地带着太阿杀上九重天。
舒云只觉得全身都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感，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裴矩怔然看见她抬手随意抹去唇角溢出的血，声音清越，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该死的人都死了之后，我自然会收手。”
有罡风击破裴矩的防御罩，锋利的风刃划破他的白袍和脸颊，有鲜血顺着他的伤口流下来，弄脏了他纤尘不染的白袍。
裴矩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脸上的伤，他心神不稳，面露愕然，“舒云……为什么，你的神力在外散”
他上前一步，“你……”
舒云冲他挥了挥袖子，有风卷上他，将人带着远离自己。
金光在空中盘旋着，确认没有漏网之鱼后，才慢慢消散，空中只余了一柄太阿。
舒云抬手将太阿召入自己的手中，曲指一弹，将回声螺送至玉帝身前。
她淡声道：“你想要的解释在这里面，堂堂九重天上仙和妖魔勾结，你这个玉帝还被蒙在鼓里。”
“我今日话便放在这里，江言是我蓬莱舒云心爱之人，不论是谁都不能动他，否则便是与我为敌。”
裴矩被罡风禁锢在远处，可她携着神力放出的警告，他听得清晰分明。
江言是她心爱之人……
白鹿察觉到了自己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咬住主人被风割得破破烂烂的袍角，轻轻扯了扯以示安慰。
裴矩很快稳住了自己的心境，转而对白鹿说道：“无事，今日结局皆是我咎由自取。”
声音清淡，也不知是说给白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玉帝连忙用仙力催动回声螺，螺里朱棘与妖魔交谈的声音十分清楚，连误会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赶紧朝舒云的方向看过去，可那儿哪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