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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假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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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刘邦赴项营吃鸿门宴,今有圣人国宴之上杯酒释兵权,朝堂上的事,什么时候离得开宴席一说”

若星微微一笑:“陆大人刚入京赴任,升迁宴就是大人在朝堂的第一次亮相,若是办好了,被圣上看到,自然会知道陆大人是个志洁不垢的忠臣,更明白与之相对的其他人是何种面目,我们便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陆初霁细细听来,顿觉是他想浅了,对眼前这个女子的看法上升了许多,于是道:“姑娘深谋远虑,是我浅薄了,朝堂之上,一句闲话都能将一个人置之死地,更何况是一家宴席。”

若星笑道:“小人不敢当,行行有道,道道有门,陆大公子惊才绝艳,前途无量,日后若是出仕,定然会在朝堂内大展宏图,我等只是在后宅之中忙于闲务罢了,实属谈不上什么深谋远虑。”

刚刚她那一番话,陆初霁就听得出,她并没有把四司这个行当看轻,这么说只是自谦罢了。

陆初霁突然明白为何她能和江焉阑认识了,这个女子,不是普通人。

马车穿过繁华的东相街,不多时便停在了陆家府邸的后门,这道后门离茗月轩很近,并且很隐蔽,平日里不会有人。

陆初霁将几个姑娘放下马车,道别后,他复又撩开了软帘,对还未转身的若星道:“姑娘,在下能否问一问姑娘的名字”

若星微微欠身道:“小人姓宋名若星,我们的四司叫做玲珑,陆大公子日后若有什么席面要操办,尽可来找我们便是。”

“玲珑四司,我知道了。”陆初霁颔首,不再多言。

若星趁机打了一番宣传,心情极好地转过身,却见三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柳雨上前揽住她的肩膀,沉声说:“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认识那个少将军”

若星刚要开口敷衍,顾泱泱就打断她:“说来话长就长话短说。”

春芽把若星推进门内,回身看了一眼寂静无声的街,安心将门锁上了,不老实交代,她今夜无眠。

好不容易在柳雨房内交代完一切,若星打着哈欠回到房里,今天在外跑了一天,她现在只想沐浴睡一觉。

打开木柜,一件靛蓝滚雪鹤氅赫然出现在柜子里,是她上次随手放进去的。

她心念一动,将鹤氅拿出来小心挂到衣桁上,认认真真整理拍打,她心下想着,今日那少将军许是生她气了,不如明日洗了用炭火烘暖,过几日再做些精致的吃食一起送去问星轩赔罪好了……

她初到京城,还是不要得罪人的好,尤其那人还是个将军。

第二日恰巧朝中休沐,陆大人未出门,想到陆家刚搬到京中没几日,还没好好吃过一顿家宴,就命厨司做了一桌好菜,让各院子的人晚些时候都到正院去吃食。

午后,陆春彩正拉着若星在院里吃甜糕,春小娘从正院回来,一屁股坐在案边,一言不发喝了一杯冷茶, 却是生了一肚子气。

“菊小娘那个贱货,我以为上次她们搞砸及笄宴,主君便不再宠爱她了,谁知她不知使了什么狐媚伎俩,竟哄得主君亲自去忠义伯爵府为陆灼彩说亲,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自上次陆家两个姑娘及笄后,亲事就被提上了日程,若星对菊小娘为嫁入高门到处打点之事略有耳闻,春小娘实则也在为女儿的亲事到处奔走。

若星给春小娘换了一杯热茶到手边,本分的继续坐陪,并不言语。

陆春彩道:“小娘这么说,那二姐姐的亲事是已说定了她要嫁入公爵府去”

“应当是说定了伯爵府最小的那个庶子,主君午时回来时满面春光。”春小娘一脸泄气,“我旁敲侧击问你的亲事,主君似是有意将你许给他上级的庶子,听闻那庶子风流成性,前任正头娘子气得病死了,无人愿嫁,才让你去做续弦……”

陆春菜听得呆住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若是真的,你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陆春彩蹙着绣眉,握住春小娘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小娘先不要着急,我……我努力变得更漂亮,参加雅集,学习焚香点茶,兴许会被好人家的公子看上呢就算是,真要嫁给那庶子,我便不在乎他风流,只想着银钱,只想着带你过好日子就好了……”

春小娘疼惜道:“别胡说,我虽一直想让你高嫁,但又怎会舍得让人随意糟蹋你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你要是嫁了一个不珍惜你的人,更难翻身,你知我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连菊小娘的下人都能辱我骂我!我要的是你以后都有好日子过,不会被人随意欺负!如果,你也能被你父亲重视就好了,他就不会随意把你当作物件拿去换好处……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讨他欢喜才害得你……”

若星听到这里,心下不忍唏嘘,以往她不认同陆春彩一心想嫁入高门的想法,却忘了,陆春彩和春小娘的处境。

女子想要自己走出一条路,比男子要难上百倍,男子可以科考,可以经商,可以肆无忌惮做一切出格的事仍有回头路。

而女子不能走科举之路,就算去经商也要受人指点,嫁入高门,只是她们唯一能选择的一种道路,寻得庇护,以丰自身羽翼罢了,就算是菊小娘,也只是这个世道的牺牲品。

这些选择没有高低之分,只有无奈之举。

想到这里,若星小心地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也许让陆大人更加重视春彩。”

春小娘知道若星聪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若星姑娘,但说无妨。”

若星说:“此前,我和四司的姐妹想到了给陆大人做一个特殊升迁宴的想法,如果不出意外,能解决一直和陆大人作对的贺大人,也可能,对陆大人往后的仕途有一些加成,如果你们也觉得好,便可在今日晡食之时,按照我说的话,与陆大人说。”

陆春彩眼眸亮起来,一把抱住若星:“星儿,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帮我,你最好了!快说,你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若星浅浅一笑:“食得菜根,百事可做。”

晡食时,陆家在正院的花厅内摆了家宴,陆家两位公子,三个女儿悉数到场,女使都在旁伺候,若星也被陆春彩拉着来了,怕自己发挥不好,要若星陪着。

席面还未开场,只听院外传来脚步声,若星忽而见陆大人“唰”地从椅凳上站起来,恭恭敬敬走到门边迎接。

“焉阑,你来得正好,我还说命人将席面开得晚一些,怕你从太子殿下那回来晚了,没想到你回来得如此早,那便开席吧。”

“今日政务不繁,家中有宴,如何好让长辈等我。”

江焉阑一身玄色行衣,眉目带霜,意气风发地走进门内。

他脚步一顿,任由随从脱下外氅,余光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若星,目光落在她冻得有些微红的鼻尖上,一触即离。

他被陆大人迎着入了坐,而且是正对着门的正座。

陆大人和大娘子则坐在了侧位。

蓦地,江焉阑微微侧头,对身后的随从侍卫道:“我刚进门,带了寒气,你再去命人多添几盆炭火进来,把窗边也摆上。”

“是。”侍卫领命下去了,过了没一会儿,屋内每个角落都被放上了一盆炭火,暖气顷刻足得有些热。

若星吸了吸鼻子,趁人没注意,往炭火旁挪了几步。

这最重要的人都来了,陆大人便喊了开席,没吃多久,陆春彩就鼓起勇气,对陆大人道:“听闻爹爹近日在为升迁宴愁绪,女儿有个想法,想大胆说一说。”

菊小娘见状,以为陆春彩是故意要在江焉阑面前表现,便一脸温柔贤淑,为人着想道:“三姑娘,这家宴刚刚开始,少将军也刚入坐,还没吃上几口,有什么事不如一会儿去主君书房再说,免得扫了大家的兴致。”

陆灼彩小声拉住陆春彩,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悄声提醒她:“虽然我也很想听一听三妹妹的高见,但三妹妹年纪不大,说话还是要谨慎些好。”

陆大人被这么一吹风,心下也有些怕小女儿说出什么没见地的话,惊扰了少将军。

嫡女陆墨彩生性天真,反而鼓励道:“三妹妹有什么想法就说一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不好也没关系,就当你讲了个趣事,表兄不会介意的。”

陆大人一向懂得察言观色,讪讪瞥了一眼江焉阑,见他神色淡漠,当真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像个慈爱的爹一样对陆春彩道:“春彩乖巧,还知道为爹分忧,那你且说来听听罢。”

陆春彩从身后的食盒里拿出了三壶酒,放到了陆大人面前,说道:“爹爹,这是掺了水的假酒,用酒果子酿的酒,还有街市上最便宜的米酒,女儿觉得,应该用这三种酒来做宴酒,席面也俱都用假菜式,比如豆腐假江瑶,看起来是江瑶,实则是便宜的豆腐。”

陆大人眉头一蹙,以为自己听错了,拍案道:“用劣酒和假菜招待客人,成何体统”

果然是个没怎么读过书的……陆灼彩用丝绢捂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陆春彩道:“爹爹,京中官宦办宴,向来多有铺张,但攀比之下只会两败俱伤,不如我们反其道而行之,百姓见了,只会觉得您是个亲民廉洁的好官,大儒朱熹说过,食得菜根,百事可做。”

好一句食得菜根,百事可做。

连陆初霁都对这个一向没存在感的妹妹刮目相看了:“三妹妹小小年纪如此有见地和眼界,是我们陆家的福分才是,父亲,您说呢”

陆灼彩看向陆初霁,有些不可置信。

“原来如此……”陆大人默然几息后,叹道:“春彩不愧是我的女儿,今日是家宴,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陆大人拱手,对江焉阑恭敬行礼,随后才道:“乘焉阑的光,我们大荣这次在边疆打了胜仗,朝中大臣无不歌舞升平,庆祝焉阑凯旋、庆祝大荣的安定繁盛,我便也如是所想,为焉阑接风洗尘,无奈那贺大人同一日邀客,实属故意,如那贺大人席面更好,客人自然都去了贺府,而我们家是京中新客,就只能冷冷清清,面上无光啊。 ”

陆大人言下之意,道理他都懂,但别的大臣都在大操大办,面子还是最重要的,不能乱来。

江焉阑握着白玉瓷勺浅浅喝了口面前的蛤蜊粥,不太好喝。

他事不关己地放下瓷勺,懒得拆穿陆大人借他之势作盾。

陆春彩悄悄瞥了若星一眼,有些无奈,真是个蠢货爹!若星眼睛明亮地一笑,对她摇了摇头,示意让她忍住。

陆春彩目光流转,深呼吸一口吸,继续装得温良贤淑,对陆大人好言好语:“爹爹有所不知,近来京城附近的县级杞州多有旱灾,当今圣上良善,以往最重视百姓灾情,哪怕只是一个县级有灾,圣上都会亲自过问,只是如今圣上不在御前,这才没有重视,但圣上虽不在御前,却一直在幕后,如今朝内摆宴多有铺张浪费,尤其是那贺大人,听闻一次宴席就要用掉二十头羊,何等奢靡,面子是有了,但如果传到圣人面前,百姓受灾,朝中官员却尸位素餐,怪罪下来,也不知谁会担罪了。”

后面的,已不用多说,陆大人不是真的蠢,得罪圣人,那是要杀头的!

他忙喝住陆春彩让她不要继续说了,四下看了看身边都是签了死契的家仆,这才放下心来,咳了咳,正色道:“春彩,你说的爹爹都明白了,无需再多说,宴席的事爹爹自会安排。”

顿了顿,陆大人又补充了一句:“你如此聪慧,不要浪费了才华,以后可陪着你大哥哥二哥哥一道去私塾读书。”

这丫头,什么时候学得如此伶牙俐齿这下,往后全家人都要怜惜她了,陆灼彩瞠目结舌,拿酒杯的手颤了颤,掉在了身上,一身好云锦就这么毁了……

一直静静旁听的江焉阑把陆春彩和若星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

若星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顿时微怔。

是她的错觉吗,江焉阑眸中,竟有一丝笑意

她不知道的是,昨夜陆初霁早已和江焉阑说过若星的那些话,他知道,今天陆春彩说这些都是若星的想法,她聪慧伶俐,心软善良,但面对奸人,也会飒爽拔剑,有勇有谋。

什么贺家、灵动坊,根本不用他帮忙,若星自己就可以独当一面。

很多人以为,四司只是个在后庭为东家花钱的仆人行当,但她却能从其中走出一条自己的道来。

山不辞土方能成其高,海不辞水方能成其深,她便是懂得如何珍惜这土和水的人,能看到低处幽微,是因为站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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