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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藤荆铜钱为媒,寒霜重无处可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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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朝廷出了一件大事——那位门生遍天下的三朝元老严正锡严太师病逝。

一个月前,另一件事震惊朝野——严太师之子严逸于紫宸殿上当朝刺杀皇帝。

这个端朝第一名门顷刻之间树倒猢狲散,处死的处死,抄家的抄家。昔日立下的汗马功劳早就随着严老太师的死入了棺材,半点未能恩泽后辈。严氏的血从行刑台一路流到了正武大街,就连那些旁系亲属都没能逃过,从各地押往京城,男的为奴,女的为婢。

这处理太过酷烈,人们不难联想到:严老太师为人刚正不阿,一次又一次的死谏早就触了那位居高位者的霉头,抄家灭门也只是时间问题。

算起来,这时间与那羸弱少年所说的入狱时间不谋而合。

看着少年累极昏睡在孙耀武床榻边,灵萝转身正欲离开,便听到门外有些动静。

名叫清辉的黑脸假船夫见灵萝自孙耀武房间推门而出,想着她方才对公子咄咄逼人的样子,脸黑若锅底。

灵萝躬身一揖,道:“方才救人心切多有得罪,还望船大哥带我去向公子负荆请罪。”

清辉拉着个脸,没有正眼看灵萝:“不用了。我家公子说了,让你们几个天亮便下船。”

天亮

灵萝有些为难:“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孙大侠伤重,能否请船大哥再宽限几日,待他身上的伤好些我们自会下船。”

清辉闻言冷笑一声道:“你还好跟我谈条件吗我好心助你,你却以此威胁我家公子,真是连白眼狼都不如。”

灵萝自知理亏,多说无益,只得回到仓库收拾行囊。

望着少女失落的背影,清辉觉得她有些可怜,随即摇了摇头。公子虽然只说让她离远点,未言明要赶她下船,但那些杀手显然不会善罢甘休,这白眼狼可万万不能再留在船上连累公子。

临天亮之际,灵萝左思右想后又来到了公子房前。里面一片静谧,只能偶尔听到翻动书页的声响。

“昨夜人命关天,因此多有得罪,幸而公子不予计较,还救下我朋友一命。”

“我也知昨夜的话有些狼心狗肺,但事急从权。今后再遇杀手暗杀,绝不会连累公子。”

灵萝摸摸身上,未能摸到任何值钱之物,她歪头想了想,扯下束发红绳,顷刻间,缎子般的长发披散下来。这根红绳上串着一枚残缺的铜板,已经花不出去了,但她一直舍不得扔。眼下倒是有了新用途。

她将红绳打了个结,放在雕花门前的地上,退了一步说道:“我身无长物,这枚铜钱是我的幸运符,先行押给公子。将来公子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尽管凭此信物来找我,只要不是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灵萝必定全力以赴。”

里面再次翻动书页,好似全然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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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耀武身中六刀,最深的一处伤口距心脏仅有一寸。这一夜,他陆陆续续醒了几回,意识不清时还在大声呼喊“快跑”。

少年自是也没有睡好,熬得眼圈都青了。至于聂大小姐,更是把不满的情绪写到了脸上。

他们一行四人在渡口下船后,寻了户人家落脚。这户人家只有个老婆子,姓刘。带着个九岁大的孙女。据这老婆子讲,她儿子与媳妇在县城做小买卖常年不回家,把孩子扔在家里,婆孙俩靠编些竹筐拿去集市换些粮食讨生活。

灵萝见女童伶俐可爱,薅了根草编了个小蚱蜢,小姑娘很是喜欢。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追着比她大些的孩子玩,但小哥哥总是守在睡觉叔叔的旁边,另一个姐姐又很凶,只有这个漂亮姐姐肯陪她玩。

一旁聂采彩冷言冷语嘲讽道:“你还有心思陪孩子玩,都让人轰下船了,也不嫌丢脸。”

灵萝早已习惯聂采彩这幅阴阳怪气的样子,没有搭理她,又用长剑三下五除二,削出一个木风车来。

见灵萝没有听她说话,聂采彩更加气愤:“你不是要北上吗没事多管什么闲事这下好了,带着两个拖油瓶,花了银子又耽误行程!”

吹了吹木屑,灵萝将风车递给女童,漫不经心说道:“耽不耽误行程关你聂大小姐什么事不愿意跟着我尽管回聂家便是。”

“你!”聂采彩涨红了脸指着灵萝说道,“要不是为了杀你我才不跟着你呢!”

女童哪儿听得懂大人说了什么,接过风车连蹦带跳跑了一圈,带动扇页哗啦啦地响。她跳起来,一屁股坐在院中磨台上,两只小脚翘啊翘,唱起跟阿婆去集市上时新学到的童谣来:“巍巍紫宸殿,图穷后匕见。严公死,严家乱。可叹!可叹!树倒猢狲散!”

门帘猛地从屋里掀了开来,憔悴的少年红着眼声音嘶哑地喝道:“别唱了!闭嘴!快闭嘴!”

灵萝连忙抱过女童,说道:“囡囡,快去看看婆婆在厨房里做了什么好吃的。”

女童不知自己闯了什么祸,被吓得瞪着一双大眼睛,眼泪啪嗒啪嗒往外掉,连忙点了点头跑去了厨房。

少年小兽一般的干嚎了一会儿,蓦然跪坐在地上呜咽起来。

一个粗面饽饽出现在他眼前。

灵萝见少年缓缓抬起头,鼻涕流了一脸,眼睛通红,眼角却没有一滴泪。想来是在强忍。柔声对他说道:“吃吧。吃饱了心里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一路奔波少年早已饿极,接过粗面饽饽两口便尽数塞进嘴里,草草嚼了两口,没等咽下去,心里悲从中来:这么好吃的东西,他的亲人以及那么多为了保他丧生的叔叔,他们再也吃不到了。

数月的悲痛与委屈使他早已忍耐到了尽头,但孙叔叔一直教育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少年双手紧紧抓着地面,肩膀直抖。

灵萝拍拍少年的肩说道:“想哭就哭吧。”

少年终于忍不住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灵萝猜的八九不离十,这少年正是大端曾经的第一名门严氏子孙。

他名叫严栖霜,是严氏一个旁系子孙,严氏满门抄斩时,他的父母亲人皆被抓去押到行刑台斩首,而他则被押送到了聂家地牢。孙耀武是他的侍卫,亦是他的师父。

那日驿站一别,他们一行人遭到了鬼面杀手的围杀,那些侍卫为了掩护他尽数殒命。他随着受伤的孙耀武一路辗转逃上了船,没想到仍然未能摆脱那些杀手。

聂采彩微怔,未曾想过聂家竟在少年满门被灭这件事成为了这么一个帮凶,不可置信道:“你胡说,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才被关在聂家地牢。”

“他才十二岁,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灵萝瞥了聂采彩一眼道,“随我行走这一路,聂大小姐仍不能认清事实吗这一路听到的聂家的骂名难道还不够吗”

聂采彩火大,说道:“那都是有人故意往我们聂家泼脏水。我们聂家每年光拿来赈济难民的银子就有几十万两。”

灵萝笑笑,道:“你亲眼看见他将银子送到难民手里了所谓的赈济难民不过是银子左手倒右手。”

“无知村姑,你知道什么。”聂采彩冷哼道,转身摔门而出。

篱笆门发出“砰”的一声,颤颤巍巍晃悠了两下。

刘婆婆端着一盆凉拌野菜从厨房出来,看着聂采彩的背影奇怪道:“咦饭都做好了,这女娃娃干什么去”

灵萝接过婆婆手中的菜,道:“天太冷了,她想出去跑跑。别理她,咱们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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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黑,聂采彩也没有回来。刘婆婆见身着黄衣的少女一脸凝重坐在院中,怕她担心跑出去的那个姑娘,走上前道:“放心,我们这里民风淳朴,不会有坏人的。只是莫往那山林里去,晚上的时候会有狼。姑娘若是实在担心,我去山上村子里找几个男人,一块儿去林子里找人。”

灵萝摇了摇头,她担心的不只是聂采彩。方才,她听到一声只发出一半的鹧鸪鸣叫,这才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安静的异常。纵使刘婆婆家离村子有段距离,可也不至于雀鸟不鸣。听觉敏锐的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扭头对刘婆婆说道:“婆婆,你先带着囡囡去山上村子里找找,我去山林里看看。”

刘婆婆不知为何找人还要带着孙女,不过这姑娘一脸认真,言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当即就与小孙女赶往村子。

见刘婆婆离开,灵萝赶往房间里,叫醒刚刚睡着的严栖霜,让他带着仍在昏迷的孙耀武躲到菜窖下面去,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露头。

那不爱说话的少年瞬间理解了她的意思。未发出半点质疑,连忙躲进了菜窖。

忙完这些,她独自坐在院中,擦拭手中长剑。

昨夜刚下完雨,土地还是湿润的。一只皂靴踩在地上,印下一串脚印。紧接着,茅屋的屋顶上,又出现了一串泥印。

无数脚印,从四面八方向着院中包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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