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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身体在重金属的长生丹药以及年世兰的催情朱砂下，愈发沉溺美色又愈发离不开这些金丹迷药，身体被彻底掏空了。
这次吐血，把年老后精虫上脑的皇帝吓得清明了许多。
在太医熟练的服侍下，皇帝服了药，咳嗽两声，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朕身体如何说实话！”
程太医和其余太医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皇上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酒色伤身还请皇上爱惜身体。”程廉说话一向不婉转，但这会儿在皇帝耳朵里，格外安心。
病人都是想知道最终结果和导致原因的。
程廉的话说得简单直白，让皇帝生出一种不过是碍于酒色太过，身体有点吃不消的小问题而已。
太医院的势力分布交错，温家表面上被剔除，可实际上许多学生依然在，章太医受皇后被软禁而被剔除，同样有学生在。
每位太医后面的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又在皇帝刻意安排下，处于难以结盟的分散状态。
因此彼此得知的消息有多有少，程廉作为引导人，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消息传出去，听到的多少由他们自行脑补猜忌。
皇帝服用金丹不是秘密，皇后被软禁不是秘密，章太医身死不是秘密。
但个中原因是不为人知的。
毕竟皇后杀死纯元皇后，还害死皇帝那么多多子嗣，这样的秘闻是不可能被人流传的。
众人只知道皇后惹怒天子被废，章太医等人作为皇后党被牵连致死。
其余真相一概不知。
这个时候就需要小道消息了：
比如是皇后和章太医规劝皇帝不要服用金丹，皇帝震怒软禁皇后，赐死章太医。
比如是章太医秘密给皇上献金丹，而被皇后赐死，皇帝恼怒之下软禁皇后。
等等
……
各种版本都有，偏偏等你细问时，对方缄口不提，并神情严肃地让你烂在肚子里。
三分真七分假。
一时间太医院人心惶惶。
太医院即便看出来皇帝服用的丹药有问题，也不敢有人冒头。
否则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会被赐死，还是会被同僚背刺死。
皇帝身体的衰败日益严重。
几个阿哥轮番上阵，监管修水利的三阿哥四阿哥也回来了，每天都在表演自己的孝心。
三阿哥倒是其中最真心实意地担忧皇阿玛，生怕皇阿玛真的出事，到时候若是被弘历继位他就惨了。
四阿哥则是怕皇帝驾崩突然，生怕自己没有准备好，多年野心无疾而终。
皇帝看着他们，就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心里痛恨他们对自己没有半点真心，全都想着他屁股下面的龙椅！
几人中六阿哥的身影最小，但也已经是谦谦少年，芝兰玉树的模样。
弘旸皱着眉头将桌上的普洱茶换下去，重新倒了壶温水，又让人温些鲜牛奶备着。
他从记事起就知道额娘的打算。
额娘的行事从没瞒着他。
皇阿玛年迈昏庸无道，又对他和额娘心存猜忌，额娘处处示弱不沾权欲就是为了安皇阿玛的心。
可偏偏随着高位嫔妃倒台，额娘再次成了皇阿玛的疑心对象，迅速扶起菀娘娘和额娘对峙。
弘旸眼底有些无奈，皇阿玛的确老了，整日沉溺于新鲜美人身边，都看不清人心了。
菀娘娘她们从前的确忌惮额娘，可如今宫里高位嫔妃仅额娘膝下有子，齐妃娘娘向来是被额娘她们欺负的，三哥更是立不起来。
四哥有野心有能力，却没有家世背景支撑，就连前朝簇拥他继位的人，都是额娘花钱买的托，偏四哥自己不知道。
菀娘娘聪慧，身边又是四个女儿，皇上靠不住了，她自是不会再与额娘对着干。
弘旸接过小厦子温好的鲜牛奶，到底是他的亲阿玛，额娘给他的医书上写过。
服用重金属是会中毒死人的。
皇阿玛近来拿金丹当饭吃，拿兰姨的朱砂水银当壮阳药用，身体已经救不回来了。
但他作为好儿子，能让皇阿玛缓解一点是一点吧。
“皇阿玛，太医说饮酒过多，用些鲜牛乳可缓解不适。”
弘旸记得额娘手里的那本纸质平滑挺直的书籍，上面写着重金属中毒首先攻击体内的蛋白质，可以适当补充豆浆、牛奶等解毒。
他很小的时候，额娘就会给他看很多书，那些书籍内容丰富，色彩鲜艳，纸张平直光滑雪白，就连皇阿玛的书房也不曾见过。
额娘让他保守秘密。
小弘旸郑重点头，与此同时背后有隐隐的发热，他疑惑地看向额娘，额娘双眼含笑，略带歉意的声音说道，“小红包儿，不是额娘不信任你，是额娘害怕童言无忌。”
江杳给自己亲生儿子贴符没有丝毫心理障碍。
毕竟是她生的娃，可以用低级忠心符，不损心性，等孩子大了再揭下来吧。
少年弘旸的声音很清透，像潺潺溪流般干净，落在皇帝耳朵里很是舒心。
皇帝慈爱地接过瓷碗，看向这个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很优秀的儿子。
平心而论。
弘旸是几个阿哥中，最得圣心的。
却也是皇帝最忌惮的。
弘旸太优秀了。
就像曾经皇阿玛身边的太子二哥，凡事指点一遍就通，不论文武，文能写诗词歌赋，从点看面以小见大，武通骑射剑术，七八岁就跟着春猎秋猎，进步一次比一次显着。
优秀得让皇帝既欣慰又防备。
单纯的父爱里，是君王对臣子的猜忌多疑。
弘旸越优秀，皇帝对他的要求越苛刻，生怕看到群臣对六阿哥的赞扬，生怕亲儿子的风头盖过是皇帝的自己。
好在这么多年，前朝的人有眼无珠，天天推举老三老四这两个蠢货。
皇帝放心不少。
“小六有心了，朕没什么大事。”皇帝扫过跪在旁边的老三老四，冷哼，“朕还没死呢！一个个不想着怎么建功立业，跑到朕这里献殷勤！”
三阿哥四阿哥面色一僵。
连忙表示，“儿臣不敢！”
皇帝幽幽地看了三人一眼。
最后还是在几人离开后，宣来小厦子以及几个心腹大臣，暗中立下遗嘱。
长时间的力不从心和吐血，让他不敢大意，开始听从太医的话，对于外面来求见的小主们闭门不见。
待心腹到齐后，皇帝正式开始立遗嘱。
他提起笔又放下，没有人能轻易接受自己的生命走向尽头，更别说是万人之上的帝王。
皇帝的心情很复杂，他不觉得身体就真的大限将至，也不信自己会这么快就死了，立遗嘱完全是未雨绸缪。
可真的提起笔准备写的时候，心里感慨万千，迟迟不能蓄力落下。
若非君无戏言，当着心腹大臣的面，皇帝硬着头皮写下遗嘱，将传位以及身后事安排妥当。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做完这些后，紧绷的心真的放松下来了。
反正心里已经把下一任君王确定了下来。
皇帝了无心事后，又开始迫不及待投身酒色之中，在淫靡中放纵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养心殿的香料从未间断。
小厦子冷眼看香炉生烟，听屋内娇音喘喘。
皇帝中风的消息很突然。
等众妃前去侍疾之际，皇帝正躺在床上昏睡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