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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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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狩猎神坛。这一日,风轻云淡,暖洋洋的阳光洒在大地之上,逼走了清晨的丝丝寒气,给微微泛黄的山间,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正是秋日里,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太傅王恒眯着眼,漠然的望着一干下人准备着秋猎事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王家几大长老,也各自坐在位置上,但,高大奢华的宗主位置,却依旧空空如也,前去请示的下人,至今也未传来任何消息,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王恒心下微微不安,与身边的亲信,不时的低声交谈着什么。“二哥,我一直想不明白,既然短命鬼王武,早已不在人间,那么,我们又何须看那个傀儡的脸色如果我们揭穿王风的狼子野心,他休想顺利的坐上宗主之位。”说话之人正是长老王亥。王恒淡淡道:“既然此‘王武’,能在王家假冒数年之久,便说明那孽种早已考虑周全,如果我们贸然行事,说不定正中那孽种的奸计。更何况,王府众人早已对‘王武’深信不疑,我们若是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此‘王武’非彼‘王武’,到时,只怕那孽种还会反咬一口。

最重要的是,现下的‘王武’能继续逍遥的时日已不多了…”说到此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王亥尴尬的笑笑:“还是二哥想的周全,不过…若我们就此坐以待毙,不主动出击的话,只怕王风会借那傀儡之手,名正言顺的坐上宗主之位。”“哼”王恒一声冷笑:“他的命,能等到那个时候么”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此时,一名心腹来到王恒耳边,低低的一阵耳语。王恒听完后,神色微变,挥挥手示意那人离去。“咦王风呢”王亥忽然发现,在神坛周围,并没有王风的身影。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早已收到线报,王风昨日申时,已经回到写庭阁。王恒不以为,冷笑道“秋后的蚂蚱,又能再跳多久。”

与此同时,王风派系的几大长老,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的对王恒王亥二人暗中指指点点。王亥一声冷哼:“哼!几条老狗!总有一天会跪伏在太傅府大门之外,到时定要好好羞辱一番,方能一解我心头之恨!”王恒、王亥二人低声密探之时,大总管王通笑着走了过来。“老奴见过太傅大人!”王通恭声道。王恒心不在焉的应答到:“大总管何事秋猎的时辰快到了吧”王通躬身道:“老奴正是来向各位长老请示此事,王恒漠然道:“大总管开始吧,大哥身体虚弱,栖霞山风大,怕是不会来了。”“既然宗主,今日不能亲至,那么,老奴这便去宣布秋猎正式开始。”

眼见王通的身影离开视线,王亥不屑道:“一条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物。我呸!什么东西!”王恒暗暗皱眉,王通向来在王家极度隐忍,虽然他没有王家的血脉,但是对王家的忠诚,数十年来,却未曾动摇一分一毫,可惜,此人却选择站在王风一边,否则倒是值得太傅府拉拢的对象。江湖传闻,王武在年轻之时,曾经救过王通的性命,后来,为了报答王武的救命之恩,王通化身为奴,一直追随在王武身边。多年来,由于忠心耿耿,深得王武的信任,所以,王通被破例赐名姓王,在王家享有崇高的地位。“

王通此人,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我直觉他在王府的数十年里,非是报恩那么简单。”“二哥说的没错,我看这条老狗,怕是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我们也一并将他…”王亥暗中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做。王恒淡淡道:“时机还未成熟,不可贸然打草惊蛇,否则,这一场秋猎便没有了价值。”

说道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忽然,王亥低声道:“王风来了。”——华丽的分割线——金陵,乌衣巷。云娇娘莲步轻移,缓缓行走在青石小路上,她饶有兴致的望着一字形长街,只见两旁青砖小瓦,回廊挂落,一栋栋楼宇起伏有序,浑然一体,缓缓升起的朝阳,彷佛一位画院的待诏,给喧闹的集市,抹上了最绚丽的色彩。她径直走向路旁的一家酒肆,向南的雅间里,正有一位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其间。“娇娘见过主人。”她来到男子的背后,恭声道。“以史为鉴,可知兴替。”皇千重一声叹息,匾额之上的大字,均以隶体书写,大有魏晋遗风。“以此八字,便能推知魏晋大贤者的风采。

可惜…昔日的高府华第,早已踪影无存,遍地野草。”云娇娘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主人所言极是,一个时代的坍塌,必然带走属于他的神话。”皇千重悠然转过身来,望向云娇娘:“铅华洗去,落尽飞红。六朝的脂粉,随着秦淮河的河水东去再不复返;繁华的旧梦,随着笙歌的散尽再不重来。不论是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大离王朝,或是我魔宗即将开创新生的大华王朝,秦淮乌衣的风流,终将难以恢复十之其一。”云娇娘一脸愕然,她尚是首次从皇千重的眼中,看到一片断垣残瓦,满目疮痍的情景。“主人何出此言呢乱世之后,金陵休养生息,已渐渐恢复了元气,隐隐成为整个江左的枢纽和源泉。”

“表象的繁华,只是加速了他消亡的步伐。”皇千重淡淡道:“不过…天行有常,若无毁灭,焉有重生所以,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方能制天命而用之,天生天杀,道之理也。这杀戮变化之道,当真玄妙不可言。”皇千重一声长笑,这一刻,彷佛宇宙万世万物,皆围绕着皇千重的气场在高速运转,无边的杀伐之气,吞噬着周遭的一切。云娇娘心下剧震,颤声道:“主人…”她不由得生出顶礼膜拜的念头,要知古往今来,达到练虚之道的强者,屈指可数,而魔主自二十年前,突破练虚之境后,再难存进,想不到他自与王度一战后,竟然再度领悟了更加高深的杀戮天道。

“恭喜主人,玄功又有精进。”皇千重微微一笑:“武者练精、练气,讲究的是强化肉身,修炼内劲。突破炼神的瓶颈之后,便能形成识海,修成精神元气神皆达到巅峰,方有一窥练虚之境的可能,若借助于五行之力,领悟了天地的一丝奥秘,突破练虚之境,自然容易了许多。但,练虚之境更加凶险莫测,因为此时已不需要内劲和精神元阴的修炼,唯一欠缺的便是对于境界的领悟,也是对于天道的理解。”云娇娘恭声道:“谢主人指点,但有使令,娇娘万死不辞!”她自从达到炼神的巅峰,便在此徘徊数年不得寸进,此刻皇千重简单的几句话,犹如一位绝世武者向她灌输传授,数息之间,她对于过往诸多武学的难题,有了更加精深的理解和明悟,朦胧之中似乎看到了一片更加广阔的天地,浩瀚无边,深不可测。云娇娘赶紧盘腿而坐,手捏法诀,努力感应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玄妙,神识之中,忽然显出种种明悟“何为天何为道何为心何为缘皇千重淡然一笑,似乎看透了云娇娘的疑惑:“心性不异,即心即性。缘来缘去,不需强求,随心而性,是为缘。”

云娇娘听的不明所以:“主人,练虚之境,即为天道之理,可,与心、与缘又有何关联呢”皇千重解释道:“宇宙万物,黄天大道,练虚之境由种种天道法则组成,这心缘天道,还仅仅是较为低级的领悟,在它之上的天道,还有杀戮道、毁灭道、重生道…娇娘天资聪慧,看来距离突破心缘天道,已是早晚的事情。”云娇娘慌忙跪伏在地:“都是主人教导有方,娇娘方能有此殊荣。”皇千重随手一挥,一道磅礴大力宛若实质的手臂,将云娇娘跪伏的身体扶起。“但,你切忌骄傲的太早,突破练虚之境,非是如此简单,对于心缘之力的领悟尚有三重天,以你现下的领悟,距离真正的练虚之境,尚未真正的触模到他的门楣。”

云娇娘心下暗暗震惊,武学之途,浩瀚无边,突破练虚之境尚且如此艰难,更遑论及种种天道法则。她的心中,忽然显出王风的身影来,他的天资,怕是不亚于自己,何况他的手段层出不穷,让她输的心服口服,日后必是一个劲敌…怎么会想起王风来…她心中一阵烦躁,硬压下心中躁动不安的思绪,自腰间掏出一物,向皇千重呈上:“主人,娇娘还未来得及呈上三生石。”她不安的神情,一丝不差的落入皇千重的眼底,后者满含深意的看了云娇娘一眼:“和追雨剑交手了”

云娇娘一惊,硬着头皮道:“属下罪该万死,此子果然不负追雨剑的名号,娇娘从未失手的狐媚心法,居然被他破解,而且还差点着了他的道…所以三生石的开启秘法…”皇千重挥了挥手,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昔年‘啐天神剑’王九宸,号称南方第一剑手,他以自身精血为代价,封印了那件物事,做为开启阵法机关的钥匙,又怎会是俗物

不过…本座倒是对这个追雨剑,有着浓厚的兴趣,王度如此执着,而你也失手了…”云娇娘不由得生出一丝莫名的担忧来,皇千重对王风的兴趣越大,那么王风能活着的时日便越短…“主人,娇娘还有一事不明。”她欲言又止。“哦”皇千重讶道:“是否影斥候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云娇娘道:“主人算无遗策,影斥候将三生石的情报传于娇娘之后,便再无任何情报传出,彷佛人间蒸发似的,不知影斥候是否被王府之人发现,若是如此,以他的身手,逃出王府应该不在话下。但,还有另一种可能,影斥候已经背叛了主人,若是他真的心存反水之心,那么这三生石,自然是一个巧妙的陷进,可,此间的三生石却并非赝品,所以,娇娘百思不得其解。”皇千重摇头道:“影斥候乃是魔宗之中,唯一练成斥候秘技‘鬼影’之人,如果王风能杀得了他,那么…本座倒想亲自会一会这个追雨剑了。”云娇娘暗暗心惊,难怪影斥候来无踪去无影,想不到他竟然练成了,魔宗失传久矣的秘技“鬼影”。可是,以王风表现出来的实力,又怎能轻易杀死生性多疑的鬼二即便是她亲自动手,击败鬼二自是易事,想要杀死他,却是难比登天。“主人,是否应该早做准备,太阴殿的高手已在潜伏在金陵,随时待命。鬼二知晓我们不少情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皇千重沉吟半晌才道:“就按你说的办吧,但凡和影斥候有过往来的魔宗子弟,悉数撤退回来,另作他用,至于这三生石…”他的眼中忽然多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就交由天葬殿主好了,想必他对此已有心得。”“天葬殿主”云娇娘微微错愕,若说魔宗除了魔主皇千重之外,还有第二人,让她看不通透,那么,天葬殿主必是其一。“可是…”云娇娘暗暗生疑,三生石对于魔宗的意义不言而喻,但,魔主为何表现出,一幅淡然处之的模样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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