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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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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桌上,顾若飞看见了一道鱼汤,这汤...看着也忒寒碜了些,除了这鱼汤是用陶瓷罐熬制的,其余无一突出之处,汤色也不纯白,配菜也只是稀稀拉拉的几片白菜叶子,里面的豆腐也被搅和的都变成了些残渣。

还好顾若飞不嫌弃,给汤碗里舀了半碗儿,拿起汤匙来,一品,太咸。

放下汤匙,顾若飞叫水果儿们来收拾,唯独将鱼汤留在桌上,然后让萧墨出来。

萧墨拱手而立,顾若飞也没问这汤是谁熬的,只对他说,“端下去,都尝尝吧。”

萧墨称“是”,端起装着鱼汤的陶瓷罐儿,转身间,忽闻顾若飞出声言道:“你是何时知晓我身份的。”

萧墨又转身回来,对着顾若飞道:“娘娘,您从未刻意对属下隐瞒过。”

“我记得你先前只称呼我王妃,后来又只称呼我娘娘,想是知道的应该不晚。”话落,顾若飞又道,“他们也都知晓”

“是,娘娘,”萧墨回说:“您身边的十二青衣卫,基本都知晓,但应该只是猜测而出,属下未曾直言告诉过他们。”

顾若飞颔首,又道:“那你可直言告诉他们,若是他日成敌,不需手下留情。”说完,抬手向外挥了挥,不需萧墨的回话,示意萧墨下去。

待萧墨出去,顾若飞不知想些什么,愣了神,喃喃道:“白驹过隙...”

夜晚间,顾若飞腹中有些许不适。

她常日里所喝的汤汤水水必定是熬得软烂的那种,偶尔吃几口饭菜,也必定是清淡的那种,上次那么齁甜的一碗甜汤兑着白水喝都没事儿,谁能想到今日竟然让一口鱼汤给撩到了。

顾若飞见水果儿们都已经歇下,便没有去扰她们,自己寻了寻有没有能吃的药丸儿,结果...没有。

顾若飞深觉,天要亡她。

可顾若飞不服气,自己跑到院子里左搜右搜,结果搜见一个人影,顾若飞倒是不怕什么孤魂野鬼,抬头看去,萧沥正站在那儿。

萧沥看见顾若飞注意到自己,说:“师姐,我睡不着...”

顾若飞揉揉还在绞痛的腹部,道:“巧了,我也睡不着。”

萧沥察觉到了顾若飞脸上的异色,忙过来扶着顾若飞,“师姐你怎么了”

“师父给你的那种黄色药丸儿还有没了”顾若飞在萧沥的搀扶下坐下,直问道。

“有有有,”萧沥明白顾若飞的意思,“那是止痛药丸儿,我这就去拿,师姐你在稍微忍耐会儿。”

顾若飞撑着力气点头,看萧沥快去快归。

萧沥拿着药瓶回来问顾若飞要几颗,谁知顾若飞直接夺过药瓶,给手上倒了一些就直接吃进嘴里,萧沥愣神了一下,又连忙去寻热水。

一连三盏清水下肚,加之药丸儿的药效,顾若飞又揉揉腹部,疼痛消了不少。

萧沥默默伸手将药瓶接过盖好,忍不住的出声,“师姐...我记得这药,师父给咱俩一人一瓶,我的都还没动过,你的...”

“吃完了。”顾若飞直接道,说着又自顾地倒了一盏热水喝下,看萧沥扭捏的脸色,道:“不需担心,这种痛楚,不及生产时的万分之一。”

顾若飞主动提及此事,倒是让萧沥既惊慌又措手,顾若飞一笑,“你来这儿,不就是来听我的前尘往事”

萧沥沉默,又听顾若飞道:“去寻酒来,咱俩师姐弟,把酒话往事。”

顾若飞的言语不着调,可萧沥还记着顾若飞刚刚腹痛的模样,“师姐...!”

顾若飞宽慰他,“放心,我不喝,你喝。”

萧沥只好去寻,在小厨房里寻见一壶酒出来时,已不见顾若飞身影,抬头一看,果然在房顶上坐着。

萧沥刚准备提气上跃,就听顾若飞说:“喂,爬梯子。”说完还好心的指了指方向。

萧沥瞧见梯子,实在无言,但还是乖乖地抱着酒,一步一步向上爬。

等他坐到自己身边,二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沉默间,只能听见萧沥不时地喝上一口酒。

忽然,顾若飞一笑道:“我还记得你在师父那儿荒山野岭的地方见到我是你的师姐时,满目惊异,吓得魂儿都没了。”

萧沥也笑了,“长嫂突然变师姐,我当然被吓到了。”

“那年,我身怀有孕,”顾若飞只这几字说出,萧沥面上的笑也止了,拿着酒壶的手也默默放下了,只想静静地听着这他好奇了许久,但一直没有勇气询问的残酷过往。

“先帝当朝四十三年,可以说有一半以上的年份身子都不好,所以与其说是先帝当朝,不如说是太子之朝。而我怀有身孕之时,恰好是先帝身子最不好的那一年,身为皇家妻,我本应进宫侍奉在龙塌左右,但你皇兄不愿意锢着我,更怕我沾染上病气,便为我开了先例,以至于我整个怀胎的日子里几乎都不曾入宫。”只说完这几句,顾若飞忽然轻笑一声,“而当时的婆婆、如今的太后,她忧心我腹中孩儿,并未相阻,还总是劝我好生保重身子。”

“萧沥,”顾若飞叫道。

萧沥本来在一旁沉默,而此时却忽闻顾若飞叫他,于是转头疑惑了一声,“嗯”

“还有一事,我也是近日里刚想明白这件事儿,我且问问你,你十一岁时外出拜师,然后远上京北,那你当年为何突然有此举动”顾若飞问。

萧沥暗了眸子,道:“具体之事其实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应该是十岁那年我突然病了一场,病好后父皇和母后专门去寻了各种仙家道人给我批命,然后便让我外出拜师,说是拜得道高人为师,便可压得住体内邪气,保我此生无虞。”

“嗯,”顾若飞应一声,“那我是否可以由此推断出你远离京都,外出学艺,都并非出自你的本意。”

顾若飞转头去看又沉默下去的萧沥,“毕竟,你天性再是肆意、顽皮,又怎会想到在十岁之龄,离开父母兄长,离开这京都盛世繁华之地,背井离乡,孤身拜师。而且,若我记得不错,你十岁那年,恰逢是先帝二十年,那一年,你大病,而先帝则于后宫澜贵人的寝宫大吐鲜血,自此身子便一发不可收拾。”

闻言萧沥倏然睁大了双眼看顾若飞,满眼不可置信,顾若飞看着他,又道:“你不需知晓我是如何知道这等隐晦之事,但你清楚我的深意就好。”

转回头,看着眼前的漆黑,顾若飞又道:“怀胎十月,而我安然度过了其中的九个月,也是在那时,先帝已经隐隐有着薨逝之兆,如此一来你皇兄便更不许我随意入宫,生怕有什么脏东西冲撞了我,我虽不怕什么妖魔恶灵,可为人母者,心里处处想的都是孩子,于是我整日不是在东宫便是回娘家。”

顾若飞说道此间,话语一顿,“直至那一夜,我在东宫之内刚用过晚膳,却忽然腹中疼痛,侍奉左右的嬷嬷们一看,分明就是生产之象,也就是在生产之时,东宫之中忽然人声嘈杂,不一会儿便升起明火,若是东宫之内有异常,那皇宫之内更是万险,或许是谋反是叛军我不知道,但我心急,可你那亲侄儿还偏偏胎位不正,怎么都不出来。”说到此,顾若飞忽然一笑,萧沥的余光间隐隐中可以探到她面上的温柔。

亲侄儿

这个词汇对于萧沥来说也陌生得很。

“稳婆和嬷嬷们却一直帮我扶正腹中胎位,可耳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近,那由得我顺利生产,于是等胎位稍稍正过来一点后,我让稳婆压着肚子,将孩子,硬生生的从腹中挤出来。”顾若飞说得平静,可萧沥甚至不敢眨眼,也不敢去想那个场景。

顾若飞继续道:“孩子出来后,产婆和嬷嬷们说是个男孩儿,而我也只朦胧地看了一眼,便让我的贴身婢女裹了襁褓带他逃出寝宫藏了起来。而也就是此时,刺客刚刚攻到寝宫外,我听见外面的人边挥着刀子边放肆地笑,我听见他们喊,‘交出太子妃’。我不惧死,但我惧怕我的孩儿逃脱不了,于是我让嬷嬷扶起身,向殿外竭力大喊道,‘贼人,莫急,待本宫身着宫装,以礼,相迎。’”

萧沥心下一片震惊,他想象着那一瞬的场景。

那一瞬间,东宫之内,或许已盛满烈火浓烟,视线所到之处,皆是血腥涌溅,尽是满目疮痍,而顾若飞,穿着广袖宫袍,身披五尾彩凤,脚踏丝锦祥云,大开宫门,缓步而出。

而那一时间,不论是洋洒着的满天浓烟,还是敌人手中的寒光冷刀,或是踏着各种鲜血肉身走出来的血马嘶鸣,都似乎畏惧了这个女子的气势,不敢作祟,不敢叫嚣,只能怯怯地缩着身子,仰望宫殿之上,似乎就在下一刻,他们便会对着上方,俯首称臣。

忽然一个声音冲进耳朵,打断了萧沥的思绪,他又听顾若飞继续道:“我至今记得我面对贼人时说得那番话,我说:‘尔等贼人,擅闯东宫,图谋不轨,这是灭九族之罪,若是投诚,本宫轻饶。’”

“那他们反映如何”萧沥不禁询问。

顾若飞应道,“自事发之时,我就觉此事不对,但因为前后生产,无暇思虑顾及,果然,待我说完这番话后,他们说,‘什么投诚不投诚,今日闯东宫,就只为要你的性命。’”

顾若飞说道此处,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他们还道,取我性命之前,自是要让我将生前的人都好好认一认,然后,他们便将所有东宫还幸存的活口,一个一个地斩杀在我的面前,我心中愤恨,但只能巍然不动,直至最后,其中一个贼人,将一个襁褓挑在刀上,当着我的面,长刀刺过,鲜血直流。”

萧沥不忍去想那小小的襁褓插在刀上的场面,问:“师姐...他们竟是如此行事”

“是,他们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在我面前残酷的笑着杀人,而他们的刀下亡魂,我都识得,”顾若飞的言语中充满了平淡的坚定和戾气,“那些我亲眼看着死去的人里,有一个是东宫里的小太监,原姓王,是个孤儿,但不为身世所累,误打误撞的入了东宫,平时是个机灵的,所以我给他赐名为王捷朗,但平日差遣他干活儿时总叫他晴朗,而东宫众人都唤他小情郎逗他玩儿。”

“还有一个花匠,虽说年纪轻轻有着一手好园艺,但是却也不务正业,使着劲儿的钻研养鱼儿,死了一缸又一缸,我还嘲笑他养小鱼儿的目的不纯,分明就是想用小鱼儿给他做花肥,气得他以下犯上,不敢明着给我甩脸色,但也再不肯教我如何照料难以养活的丽格海棠。”

“还有一个婢女,是我偶然出府时游玩儿时看她被恶霸欺凌,便顺手救了的,她在我面前手指忙乱的比划,我才知道她是哑女。她见我是好人,便非要拉我去她家中,她家中的炕上搁着双亲已经腐烂恶臭的尸首,我给了她银两,她却死死的跟在我身后,我并没有刻意避开她,直到我回了东宫她才离开。我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完了,直至一日大雨,东宫小厮说宫门外有一女子已经站了一宿,我去看时,只见这哑女一身泥泞,浑身散着恶臭,我心里才恍然,原来她那日跟在身后就是要瞧我住在何处,好在葬了双亲后寻我报恩,我便恩准她入了东宫。生产那夜,就是她抱着我的孩儿偷偷离开,她,也在我面前被一刀刺死。”

“这些人我都记得,这些人在我面前死前的痛苦和呻吟我也都记得,我记得他们一个个哭喊着叫我娘娘,我记得哑女只能对着我发出凄厉的惨叫,可是我只能听着,只能立于宫殿门外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去死,”顾若飞看向萧沥,双眼已经充红,“所以萧沥你明白吗,我的身上,从来不止有我一个人的血海深仇,那些无辜之人的冤魂与仇恨,我也会一并讨回,谁也不可阻我,你可懂”

萧沥不敢直视顾若飞的双眼,也不敢颔首应和或是摇头拒绝,只能,沉默。

顾若飞不理他,继续又道:“我儿被一刀穿身之后,我根本来不及反应,身上就已经中箭,那贼人像是故意玩乐一般,偏偏将箭射在我心口偏上方,我倒下之时,还有意识,我眼睁睁着看着两个贼人过来,将我拖进殿中,他们说,‘放火烧了这宫殿,看这堂堂太子妃是被火烧死,还是被烟熏死,又或者鲜血流尽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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