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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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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热的夏天本就使人烦躁,明英闯下的祸事传到凤仪宫时,李后正靠着冰盆享受着凉爽。

李后如今不过二十有七,正是大好年华,可眼角处却早早有了皱纹,若不是她今日穿了一身明粉色广袖装,说她三十有余怕是也有人信。

“明英回来了吗”,李后在浮萍给冰盆添冰块时稍稍抬眼,单手杵着额头,平静问道。

“已经回来了娘娘,一会儿就该过来给您请安了”,浮萍撤下化了的冰,添了几块新的进去,顺便答道。

“叫她带上邵宝芩一块过来吧”,李后言语间甚是疲惫,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

约摸两刻钟功夫,明英脸色不太好的带着旁边唯唯诺诺的邵宝芩来到凤仪宫。她身上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裙袍,重新梳了两只娃娃辫。虽然被皇帝贬斥了,但毕竟是皇上与皇后的亲生女儿,在其他弟妹未出生前她依旧是这偌大皇宫唯一的皇嗣,其他宫人纵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怠慢身份尊贵的皇女,所以明英还是收拾的体面漂亮出现在了她娘亲面前。

“过来让娘亲看看,这几天瘦了没”,没有想象中的训诫,明英被李后拉到身旁摸了摸小脸又拍了拍小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冲动了”,李后心疼的搂过自己跟前小小的女儿,温柔说道,“娘亲知道你是为娘亲出气,可你别忘了你天家贵胄的身份,怎么能同那些下贱胚子斗气”。

“女儿知晓了,可父皇已经降了我的食禄,日后等别的弟弟妹妹出生,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明英在李后怀里乖乖趴着,终于没了在行宫时的乖张,声音闷闷的回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父皇唯一的大长公主只能是你,待这件事过去,娘亲自会为你讨回本该是你的一切”,李后手掌摩挲着女儿柔软的脸颊,目光温柔且坚定的说道。

被晾在一旁的邵宝芩看着这对母女的互动,不安的搓了搓手指。明英是皇女,当然不会受到多大影响,可她不同,自小被家里送到宫中做公主的侍读,就是为了让她能对家族有所助益,现在可好了,替明英背了个锅,她铁定是要被送回去了。

“宝芩,你是邵家嫡长女,又比明英大一岁,理应在一旁劝诫着年幼的明英,可你却任由她胡来,说到底这事你也逃不掉责罚。本宫念你陪伴明英半年有余,便只让你回府由你父母好好管教了,你可有异议”,李后放开女儿,重新端坐在凤椅上,语气中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臣女并无异议,但凭皇后娘娘责罚”,邵宝芩虽然只有七岁,但生长在大家族中,察言观色的能力自小便养成了,故她抄起小手端正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开口。

李后见她是个识趣的,便不作为难,让浮香替邵宝芩收拾东西,并着人备马车送她回邵府。

明英见自己的玩伴被娘亲送走了,欲为她辩解,“母后,是女儿让宝芩替女儿隐瞒的,您为什么还要将她遣回去”。

“傻孩子,若是娘亲不处置邵宝芩,世人都会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好了,就到此为止吧,你就在揽凤阁好好待着温习功课,待风头过了,你父皇自然会让你出来。这几日有什么缺的,你就差人来告诉娘亲”,李后不愿再提这糟心事,便略略敷衍过去,转头让浮香拿出几身为明英新做的衣裳供她挑选…

淳川阁

自从明英郡主离开后,戚荣语觉得她的舒坦日子也没过的有多舒服,依旧每天看着闫庄妃秀贵嫔等人轮番上演争宠大戏。

此时淳川阁中,戚荣语让人寻了几盆色彩鲜艳的球兰。她将三千青丝随意的披在身后,紧着一身宽松里衣,手持一把剪刀绕着这几盆新得的花朵细致修剪。

“冷婕妤母亲已经进行宫了吗”,戚荣语不甚在意的问着清欢。

“是了,现在已经在绘椿阁陪着冷婕妤了”

戚荣语点头,又道,“改日也叫母亲递牌子进来一趟吧,在行宫说话行事左右比在后宫容易许多”。

“那奴婢这就使人通知夫人”,清桃接过话,脆生生应道。

冷婕妤出身自浔州知府,她娘也就是地方知府夫人,在这个贵胄云集的上京实在只能算一只小蚂蚁般的存在。但是谁叫她运气好怀上龙胎,皇帝怜悯她,便特封她母亲为四品诰命,从而有幸可以递牌子进宫探望她。

这会子冷母正坐在绘椿阁品茶,她身上穿着的衣裳缎子还是去年时兴的样子,显老气不说还掉身份。

“爹爹这次回京要待多久”,冷婕妤坐在冷母身侧端详着,关切的问道。

冷母见女儿跟自己说话,便放下茶盏,淡淡应着,“半个月便要走了,你可是有什么事”。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着给爹爹多带些药材补品走,皇上赏下来的不少,我是用不着这些的”,冷婕妤略有生分的开口,她从小不太受母亲待见,所以在冷母面前也始终热络不起来,可眼下瞧着冷母年纪渐长,比以前憔悴许多,还是有点不忍心,翕了翕唇开口,“我这里还有几匹今年宫里刚进来的时兴料子,母亲带回去重新赶制几身衣裳吧”。

冷母一愣,脸上倒是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看来皇上待你不薄,我便放心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会话,冷婕妤便叫莲碧送冷母出宫了。

两人将行至宫门口,迎面一个贵妇人便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八位侍候的宫女太监等人,莲碧在宫中待这么些年,是见过这阵仗的,见冷母还未有反应,她首先跪下行礼,口中念念有词,“见过敦王妃,王妃万安”。

冷母一惊,她没怎么接触过上京这些达官显贵的内眷,行礼动作略微笨拙,“臣妇见过敦王妃”。

敦王妃荣氏一副端庄华贵的姿态,只是稍瞥了眼地上行礼的二人,脚步不停继续走着,随口说道,“起来吧”。

待人走后,莲碧心有余悸的扶着冷母起身,冷母则抻过头向后瞧了一眼,“这敦王妃好气派,若是婕妤能坐稳妃位,想来气势不会比这王妃差”。

莲碧低着头并不作回应,她心想着敦王妃是什么人,她家主子除非生下两个儿子,若不然就是争破头也不会比人家富贵。

敦王妃今日随着敦王在郊外办完事正巧得空,想着到行宫探望戚荣语时她进出也方便些,便递牌子过来了。

“娘娘最近可还好,听说你有身孕,我便惦记着这事儿”,敦王妃是个爽利性子,一进屋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握着戚荣语的手坐了下来。

“都还好,这孩子也不闹我,倒是省心”,戚荣语笑着回答,顺便问起戚府的情况,“姨母可知道我娘和我爹身体如何了”

“你尽管放心,前天我还去府上探望过你父母,身体可硬朗着呢”,说着,敦王妃突然屏退左右,神神秘秘的拿出一个白色小瓶子,压低声音在戚荣语耳旁嘀咕了几句。

戚荣语听完,惊讶的片刻,她瞧着敦王妃方才那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禁药,结果只是这等功用,顿时安心了不少。

她笑着接过小瓷瓶,放在了自己衣袖中,“没想到姨母也知道这东西,怪不得敦王府上连个姬妾通房都不曾有”。

敦王妃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端起茶杯又抿一口,“娘娘服侍的是佳丽三千的皇帝陛下,想要荣宠不衰总要有些手段,虽说娘娘如今龙胎安稳,可是孩子刚出生时是子凭母贵,唯有娘娘得皇上盛宠,腹中孩子才会更受青睐”。

“姨母说的极是,只不过我到底比冷婕妤晚了一步”,戚荣语拂过微凸的小腹,眼神划过一丝锐利。

“冷婕妤罢了,不必理会”,敦王妃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若你说韩淑妃或是闫庄妃商淑媛等人,我倒还觉得你应该早些提防,可是冷婕妤这等小门小户出身,小家子气的女子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当今皇上可是最注重门第的”。

戚荣语点点头,又捡了几个轻松的话题与敦王妃说,惹得敦王妃频频发笑。过了半个时辰,敦王妃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下人一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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