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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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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分的皇宫,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尤为庄严大气,刷着朱红色漆的宫门沉重的打开,来往宫人纷纷自觉退让到两侧。

一顶宝蓝色软轿缓缓驶来,浮香远远望着,紧步走上前去,轿夫是认得皇后身边的一等大宫女浮香的,便也未阻拦。

“公主万安,皇后娘娘请您先去凤仪宫一趟,再回揽凤阁也不迟”,浮香走到轿帘旁,见明英公主并未掀起,心想可能是因为姑娘家要面子,觉得被皇帝就这么送回来有些挂不住脸,便又说道,“公主,皇后娘娘也不过是担心您,还请您跟奴婢走一趟”。

许久,轿内依旧不闻明英其声,浮香忍不住伸手撩起宝蓝流苏帘的一角,这一看可是吓她一大跳,当即失声惊呼,“宝芩小姐你怎会在这儿公主呢”。

邵宝芩是从士大夫家里选出来做公主侍读的官家小姐,此次去行宫明英也有带上她。只是刚去没几天,明英便犯了错叫皇帝给差人准备送回来了,明英公主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种委屈,便想了个招儿留在行宫,让邵宝芩扮成她的样子回宫。

见自己与明英狸猫换太子的招数已经被识破,年仅七岁的邵宝芩也有点紧张,颤着声音说道,“浮…浮香…姐姐,公主自己留在行宫了,只有我一人回来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浮香一向是最有主意的,可遇上这种事儿她也慌了神,被皇后知道了还好,若是让皇上发现了,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与此同时的避暑行宫,满春阁因着明英公主的‘离开’,宫人们正打扫着屋子里留下的灰尘和不要了的东西,他们专注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丝毫没有注意到藏在床下的女娃。

明英公主趁着屋内的人渐渐少了,便贴着地面慢慢爬出来,灰尘沾上她原本干净整洁的衣裙,头上梳的漂亮的乌亮头发也缠上了蛛网,小女娃小脸一皱,嫌弃的拍了拍身上的污秽。

明英打量着空旷又熟悉的屋子,心道父皇也不能拿她怎么办嘛。片刻,拔腿就往绘椿阁方向跑去。

冷婕妤进宫几载,倒是有幸来过两次,不像戚荣语那样新鲜,便没有四处转悠,专心在自己的地盘养胎。

“莲玉,赵太医还未来吗,今日比平常晚了些”,冷婕妤放下手中为孩子做的小衣裳,看了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开口问道。

“主子莫急,戚昭仪昨日被明英公主惊到了胎,估计赵太医这会儿还在淳川阁呢”,莲玉端了碗雪燕放在冷婕妤面前,顺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如今冷婕妤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甚至尚衣监都快赶制不及她换衣裳的速度了。

“也幸亏明英公主已经回宫了,不然咱们真是担惊受怕的”,冷婕妤如是说道。

莲玉深有体会的点头,别说她们这些人了,就是各宫的主子们也在明英公主手里栽过不少跟头,瞧着昨日的戚昭仪便知一二。

“好在皇后娘娘在时,也会牵制公主。赵太医不是说,双生胎会提前生产嘛,您万不要担心这些没影的事”,莲玉思忖着,就算等回宫了,明英公主还能闯进来把她主子吃了不成,只是她现在没想到,那小女娃还真有这胆子…

明英公主再机灵,也毕竟是个六岁娃娃,先前儿听宫人碎嘴说有孕的两个后妃,一个住淳川阁一个住绘椿阁,她也没记清,只是绘椿阁离她近些,就直接来了。冷婕妤有孕守卫比平时更加森严,她偷摸着左右转了转,发现了一个狗洞。

“莲玉你瞧这样子,小孩子穿着会不会好看”,冷婕妤将打好的绣纹端起来,让莲玉看的更真切一点。人家怀孕都是发福,唯有她也不知是双生胎的缘故还是思虑过重,纤细的四肢上倒没有几两肉。

莲玉女工不错,看着这些花样子便夸奖道,“主子做的真是越来越好了,奴婢瞧着这鱼儿绣的真是栩栩如生”。

冷婕妤听着褒奖,脸上不自觉的噙起微笑,就在主仆几人打算继续手中的事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喧闹。

“一个个都喊什么,不知主子有孕需要静养吗”,莲碧比莲玉性子更泼辣,一听这些动静,忍不住冲出去责骂。

一个内院洒扫宫女见着是莲碧,急忙跑过去禀报,“莲碧姐姐,奴婢在后院发现了明英公主”。

莲碧呆了一瞬,旋即冲道,“你蒙我是吧,明英公主一早便回宫了,怎么可能此时出现在咱们这”

“奴婢怎么敢诓莲碧姐姐,您若不信自己去后院瞧瞧”,小宫女生怕她不相信,直接走到莲碧臂弯后头推着她走。

明英本来只是想吓吓戚荣语,不成想来错了地方。又转念一寻思,反正都是她母后不喜欢的女人,再捉弄捉弄冷婕妤也挺有意思。

“本公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们谁敢拦着,本公主就让父皇砍了你们的狗头”

刚踏入后院,莲碧就看见明英被众人围在中央,周围太监宫女跪了一地,那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女娃气焰嚣张的叫嚣着,可不正是本应身在揽凤阁的明英公主本人嘛。莲碧转身往正屋跑,这事她不能拿主意,还得请示冷婕妤才行。

冷婕妤听完莲碧的叙述,有点不太想去见明英,但一想到若是明英公主在她的地盘有什么闪失,皇帝还不是要拿她开刀,便不太情愿的让莲碧在前头领路。

“公主这是在做什么,皇上不是差人送您回宫了吗”,冷婕妤穿着一身宽大的云纱袍子,高高隆起的肚子像是要折断她的细腰似的,她远远站在长廊边上冷声开口。

“怎么是你,戚昭仪呢”,见来人是冷婕妤,明英公主有点着急了。

“这里是绘椿阁,公主自然只能见到妾”,冷婕妤一听,眼珠微转大概猜出了前因后果,底气足了七分,“妾这就着人禀给皇上,在此之前公主不若先在此处休息片刻”。

“等等,本公主的话你还没回答呢,戚昭仪在哪儿”,明英公主闹归闹,到底还是怕她父皇,想到自己还没达到目的,便再一次喊道。

冷婕妤担心自己的胎受惊,也不管后头明英怎么叫嚷,转身离开。扶着莲玉的手,她越想越生气,就算是皇后生的公主又如何,凭什么要求怀有皇嗣的她忍气吞声,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生出。刚走出几步,她一顿,双手托着腹部身体慢慢下滑,“我的肚子…莲玉快去传太医”。

莲玉也吓傻了,哭着将冷婕妤搀进屋,顺便使唤两个小太监去请皇上和赵千方。

一炷香的时间,皇帝和赵千方外加戚荣语都齐齐站在了绘椿阁。

明英公主怯怯的站在一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百里丰旻见女儿一副受了委屈的小模样,难得没有心软。

“朕念昨日你惊吓戚昭仪的事是初犯,所以只是让你回宫禁足。可是今日,你不但将朕的话当做耳边风,还做出这等混事,就是你母后在场,也会狠狠教训你!”,百里丰旻首次对女儿如此严厉,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明英倔强的小脸儿,沉声道。

“明英只是想留在行宫陪父皇…父皇何故如此生气”,明英小声嘀咕,抬手用衣袖随意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朕一直以来惯着你宠着你,是因为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可这两日你的言行举止告诉朕,朕早就应该对你严厉些,说不定就不会养成你娇纵的性子”,说罢,百里丰旻侧坐在冷婕妤榻边,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确认人没什么大事以后,才松了口气。

戚荣语用余光瞧着百里丰旻眼中的动容,适时开口,“可怜了冷婕妤,双生胎本就比常人辛苦些,前些日子赵太医还说要好好保胎,今日被这么一冲撞,可真是遭罪”。

她这样一说完,冷婕妤眸光一闪,泫然欲泣道,“若是腹中孩儿有什么不测,还望皇上成全臣妾,让臣妾跟着孩子一起去吧”。

“冷婕妤万不要这样说,肚子里的孩子可听着呢”,戚荣语赶紧接上她的话,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昨日本宫也是心慌的不行,赵太医就告诉本宫只能静养,若不然也是会损伤胎儿的,所以冷婕妤千万安心,皇上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百里丰旻听着她们一唱一和,心知说的也不无道理,再结合李后的所作所为,语气顿时清冷下来,对明英说道,“你依着朕对你的宠爱,恃宠而骄乖张跋扈,目无尊长不护幼小,实在不配身为朕的长公主,即日起便降为郡主,赐住揽凤阁,无诏不得外出”

听着皇帝深沉有力的声线,戚荣语如重生般的呼出一口气,冷婕妤捏了捏手心中的汗也不由得松了口气,明英则吓得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父皇,不断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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