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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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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多,秦安端着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走进了拘押室里,“邱先生,我听他们说你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他端起饭碗,另一只手抓起了里头变得干硬的饭粒,不冷不热的说:“邱先生,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吃东西,也不配合医生给你的伤口换药,怎么,你还是没有想通吗”

邱箫潼愤怒的坐起身,指着秦安的鼻子,大声的呵斥着:“我不想听你说话,滚出去,你给我滚!”或许是怒气攻心,邱箫潼捂着身上的伤口,猛的一阵咳嗽。

“邱先生,何必动怒呢,容易伤身。”秦安把饭粒扔在了碗里,耐着性子冲着邱箫潼微微一笑,将牛奶和面包推到他面前,客客气气的说:“邱先生,你吃一些东西吧,皇帝不差饿兵,待会你还要帮我们去接头地抓人!”

邱箫潼瞪视着秦安,一把夺过杯子,直接将牛奶泼在了他的脸上,恶狠狠的说:“这些天我一直在后悔,不该苟延馋喘,出卖组织,你休想再让我帮你们做任何事,休想—”

“你”秦安用帕子擦拭着脸上的牛奶,嘴角微翘,他压制着内心的怒火,冷冷的说:“邱先生,你又何必固执,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合作,不然你妹妹……”

邱箫潼听到‘妹妹’二字,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假装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一把抓住秦安的衣领,气急败坏的说:“你少拿我妹妹来威胁我,我不怕。”

“邱先生,原来你不在乎邱露啊”秦安抓着邱箫潼的手用力一甩,邱箫潼一时没有站稳,瘫坐在地,秦安见他如此,开始自鸣得意,他心里明白邱露是邱箫潼的软肋,只有抓着这根软肋,自己就可以把邱箫潼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蹲下身,把邱箫潼扶起,端起面包递到他们的面前,劝慰的说:“邱先生,吃一点东西,你待会才有精神去接头。”

“滚,你给我滚!”邱箫潼打翻了秦安手中的面包,推开了他,怒吼着。

“邱先生,你既然不想吃东西,我也不在这儿碍眼了,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面包脏了,我待会再让人给你送些吃的过来,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秦安走出了拘押室,瞥眼望着邱箫潼,吩咐道:“小孔,你把里头的饭菜都收了,重新给邱先生送份吃的过来,今个儿是接头的日子,千万可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是,我这就去办!”

“等等,你再给他找一身体面的衣服换上,漱洗收拾下,他要是这么狼狈的出现在街头地,傻子都会瞧出问题来。”

“是,我记下了!”秦安见邱箫潼目光有些呆滞,开始担忧。他望向走廊的另一头的那个小房间,他把最后的宝都压在她的身上了。

秦安重新一份早点来到了那个小房间,先敲了下门,听到里面有些响声,推门而入,他柔声的说:“邱小姐,昨晚睡的好吗,饿吗,过来吃点东西”

邱露害怕的躲在床里的一角,眼里含着泪水,带着哭腔对秦安说:“这是哪儿,我哥哥在哪儿,你们……你们什么时候让我见我哥哥”

秦安把牛奶和面包直接放在床上,微笑的说:“你要是乖乖的把早餐吃了,我就带你去见哥哥。”

邱露犹豫的拿起了碟子里的一片面包,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起来她是真的饿了,秦安拿起牛奶,对她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来,喝口牛奶,别噎着。”

“谢谢!”邱露接过牛奶,眨了眨眼,冲着秦安微微一笑,有礼貌的道谢着。

“秦……秦副组长,不好了!”小孔急冲冲的跑到了屋外,喘息着对秦安说。

秦安摸了摸邱露的头,走出了屋子,反手关上木门,收敛起笑容,闷声问道:“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小孔的吞咽着口中的唾液,低着头,胆怯的说:“邱箫潼自杀了!”

“什么”秦安听了此话,他快步朝着拘押室走去,厉声的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多人还盯不住一个人,医生叫来了”

“医生已经请来了,正在帮他在包扎,他……他趁我们不注意,捡起了碟子的碎片割了手腕,秦副组长,对不起……”

秦安快步走进了拘押室里,看医生已经帮邱箫潼包扎好了伤口,“佟医生,他没事吧”

“幸亏你们发现的早,不然,他这条小命就没了,手腕伤的伤口我已经帮他包扎好了,不过千万别让伤口撕裂了。”

“谢谢你,佟医生!”秦安让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他坐在床边,看着邱箫潼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叹息了一声,劝慰道:“邱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命是你自己个的,为了这么点小事丢了性命值得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妹妹想想啊”

邱箫潼把头扭到另边,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秦安见他如此这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邱先生,起来吃些东西,漱洗一下,换身衣服,待会我送你去乐华戏园。”

邱箫潼躺在床上,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冷冷的说:“我刚才已经说了不会再帮你,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是吗”秦安站起身,冲小孔使了一个眼色,之后,有几个人架起邱箫潼就往外走,秦安伸手托起他的下巴说:“邱先生,我想请你去见一个人,等见了她,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

小孔他们几个人把邱箫潼架到走廊一头的小屋子门前,秦安突然抓住邱箫潼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厉声的说:“邱先生,你的妹妹邱露本人恪比照片上的可好看多了,怎么,那么久没有见妹妹了,你就不睁开眼睛瞧瞧吗”

邱箫潼睁开双眼,隔着木门上的朝里头撇了一眼,看到妹妹在里头吃面包,拼命的挣脱开小孔他们的束缚,趴在门上,眼泪夺眶而出,“你……你们……”

“邱先生,只要你跟我合作,我一定会确保你妹妹的周全,如果……”

邱箫潼未等秦安把话说完,接过话茬:“我愿意,你说怎么样,我就怎么做。”他转过身,紧紧的抓住秦安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记得说过的话,要是我妹妹少了一根头发,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呵,你放心,邱露,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她的。”秦安拨开邱箫潼的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对小孔使了个眼色,小孔会意的领着邱箫潼漱洗换装去了。

七点半,秦安押邱箫潼前往乐华戏园子,在车里,秦安所有的部署和他说了一遍,并承诺事情办妥后,会安排他和妹妹离开上海。

天空里,一滴、两滴、三滴开始下起了雨,它打乱了街道上来往的人整齐的脚步,变得有些慌乱了,人们也不再为了生计而奔跑了,纷纷寻找着避雨的地方,屋檐下和小茶摊里很快聚集了一小部分人群,‘哗啦啦’雨下的更大了一些,深凹不平的地面已有雨水汇集的小水洼了,雨依旧下着不时地溅起雨水荡起的一圈圈小波纹,‘轰隆隆’倾盆的大雨和嘈杂的雷声交织在一起。

李恪谦把车子停在了乐华戏园的门口,他撑起雨伞钻出了车子,又绅士的帮宋凝雪打开了车门,雨伞被他高高的举起遮挡在她的头顶上,雨水‘滴滴答答’的击打在伞面上,宋凝雪与李恪谦一道跑进了戏园子里。

守在门口的伙计见来人是李恪谦,慌忙走上前,从他的手里接过雨伞摆在一旁,殷勤的掏出帕子帮他擦拭着打湿的衣衫,笑眯眯的问道:“谦少爷,您今个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啊”

李恪谦用手指点了下宋凝雪,笑着问答着:“她突然想听戏,所以我就带她过来见识一下了。”

“谦少爷,您里面边请。”

李恪谦跨进门槛,看到厅里座位上只是坐了几个看客,台上的开场锣鼓也没有敲响,他一边朝着楼梯口走去,一边问伙计道:“小光子,今个儿,你们丁班主在园里吗”

伙计领着李恪谦和宋凝雪往楼上的雅间走去,听到李恪谦问起班主,如实相告:“班主不在园里,刚刚纳爷派人接他到府里去了。”

“恩!”李恪谦路过了约定的包厢里,突然停止了脚步,叫住了小光子:“小光子,我瞧着这个位置不错,外头和里头的风景都尽收眼底。”他扭过头问宋凝雪的意见:“凝雪,你觉着呢”

“恩,我也觉得不错!”

“这……谦少爷,这间雅座有人预订了,所以……”小光子为难的看着李恪谦,转而推销起了隔壁的雅间:“谦少爷,其实这间与隔壁差不多,要不您和这位小姐屈就到隔壁坐坐”

“恪谦,我还是喜欢这儿!”宋凝雪完全发挥出了大家小姐任性的一面。

李恪谦脸上也泛起了为难之色,他一脸无奈的对小光子耸了耸肩,说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小光子,这样吧,我们先在这儿坐,待会这雅间的客人来,倘若他们不肯换雅间,我们在让给他们如何”

“那……也只好这样了!”小光子见李恪谦松了口,也就退让了一步,招呼他们进了那个雅间,他用毛巾擦拭着桌面,殷勤的问道:“谦少爷,今个儿您和这位小姐想喝点什么茶”

李恪谦充分的展现了绅士风度,首先向宋凝雪询问着:“凝雪,你想喝什么茶”

“我平常不太喝茶,还是你拿主意吧。”

李恪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柔声的说:“小光子,你就给我们上一壶碧螺春,点心的话,来一碟水馒头、一碟玫瑰百果蜜糕、一碟葱油酥饼、一碟银丝糕,其他的坚果,你就看着给我们上吧!”

“诶,好嘞,谦少爷,小姐,请稍等!”小光子记下了李恪谦点的东西,笑着应允着打算离开,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对李恪谦说:“谦少爷,您难得来,今个儿,要不要点出戏啊”

李恪谦留意着街面上的情况,嘴角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突然来了兴趣,对小光子说:“很久没有听沈老板和她徒弟的那一出《十八相送》了,如果方便就来这一出戏。”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从里头抽出了几张纸币交给了小光子,嘱咐道:“你帮我买两个花篮送给沈老板,剩下的钱就赏你了。”

“诶,好嘞,我这就去通知沈老板,谦少爷,您就请好吧!”小光子笑眯眯的把钱收进兜里,应允的离开了。

开场锣鼓响起了,小光子指挥着戏园子里的另外几个伙计把新买的花篮放在了戏台前,只听得小光子大声的嚷道:“楼上雅间谦少爷赠送沈老板花篮两只~~”

宋凝雪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心中的好奇,她开口问道:“恪谦,你经常来这儿吗,怎么这儿的人你都认得”

“我义父纳爷喜欢听戏,这个戏班子的丁班主是纳爷府上的常客,这一来二去,我跟丁班主也成了忘年交,所以这戏园子的人我都认得。”

“原来是这样。”宋凝雪点了点头,此时,楼下的戏已经开场了,而她发现李恪谦的视线却向外看着,“恪谦,怎么了吗”

“凝雪,看来文翰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你们很有可能已经被那位‘客人’给出卖。”

“额恪谦,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已经被出卖了”

正当李恪谦想回答宋凝雪的问题,小光子突然闯了进来,把托盘里的一壶碧螺春,两只空杯子,他将点心瓜子摆在了桌子上后,笑嘻嘻的说:“谦少爷,您要的茶和点心都上齐了,请二位慢用。”小光子又帮着斟了茶。

李恪谦见小光子走了,端起茶杯,闻了一下茶香,继续回答着:“凝雪,你发现没有,楼下那个在小茶铺里避雨的擦皮鞋佬,他的脚上就穿着一双皮鞋,一个穷擦鞋的人哪有富裕的钱给自己买皮鞋穿;还有九点钟方向那个卖烟的人,刚刚我看到他随手就拿起了一包香烟拆了就拿烟抽,而且还是最贵的那一包烟,如果他真是靠卖香烟维持生计,他会舍得抽自己摊上最贵的一包烟吗;还有茶铺里的伙计,手腕上带着一只金表……”

“按你这么说,外面有埋伏,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恪谦抿了一口茶,冲着宋凝雪点了点头,“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先看戏吧!”

春日里的上海滩,天气变化有些莫测,突然,飘来的这场雨让李恪谦的心里变得有些忐忑不安,他居然做起了共产党的接头人,替他们来这间戏园子里接起了头,怎么看都觉得不可思议,然而李恪谦并不知道此刻在不远处的阁楼里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任时初在对面看到李恪谦与宋凝雪到了事先约定好的雅间里头,他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咚咚’突然阁楼的门被人敲响了,任时初放下望远镜,打开门,微笑的说:“你来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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