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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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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皇上请安。”萧文宜笑着行了一礼,她的脸上是带着暖意的浅浅的笑,墨黑色长发随风飘飞,她支开了宫女侍卫,看着他的杏眸里满是专注和执着,“臣妾瞧着御花园的梅花开得正好,想请皇上一同前去观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后的一番心意,自然是好的。”墨哥哥刚从外面回来,手很冷,仿佛怎么也捂不暖,他的手握得很紧,萧文宜不愿意挣开,只是任他握疼了她。

她和墨哥哥在御花园走了许久,她才说道,“臣妾宫里的一位宫女,叫秋莹的,皇上可还记得”

墨哥哥一愣,仿佛没有想到她会和他说这个,但他也只是愣了这一下,便回答,“有些印象,若是文宜不喜欢,便把她逐出宫去罢了。”他不知道萧文宜为什么会提起这个宫女,但是这个宫女唯一的不同便是曾经侍寝,想来是萧文宜看着她在跟前伺候不舒服。

她一愣,没想到墨哥哥会是这个反应,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如鲠在喉,心中涌上一股热流,不知道是欣慰,高兴,还是心酸,同情,她垂眸,继续说,“今天早上宫女来报,宫女秋莹身体不适,请了太医,说是秋莹怀上了龙胎,臣妾翻了彤史,是皇上的龙胎没错。”她低下头,不去看墨哥哥一瞬间错愕又藏不住惊喜的表情,“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文宜……”也许是她的道喜惊醒了墨哥哥,在那一瞬间的惊喜过后,墨哥哥拉着她的手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皇上”她一愣,听出来墨哥哥话里的深意,有些不明白。她以为,墨哥哥在西洛国飘零多年,一直很孤独,再加上没有皇嗣根基不稳,墨哥哥会很想要个子嗣。

“文远辞官了。”墨哥哥拉着她的手,“如今你在前朝没有依靠,这个孩子不能在你的孩子之前出生,就算是孩子无辜,也不能保证他的母亲以后会不会有别的想法,他来得不是时候,再说,他的母亲是个宫女,当日,朕明明赐了避子汤,这个孩子,来得也不名正言顺。”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信息冲入她的脑海,哥哥辞官了,她在朝中没了依靠,墨哥哥便要做她的依靠吗

那段时间,虽然哥哥不在,可是太后礼佛不问宫里的事,墨哥哥又格外照顾她,那段时间,是她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直到墨哥哥撕毁两国盟约,出兵西洛,墨哥哥想要御驾亲征,朝中官员纷纷阻拦,墨哥哥没有子嗣,御驾亲征是很危及国本的事情,她忽然想到了被赶出宫的秋莹,若她生那个孩子,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她当时不该默认的,那个孩子的生母身份低微,只能将孩子交由她抚养。墨哥哥坚持御驾亲征,一意孤行,朝中没了哥哥,一时间也却是找不出堪当大用的将领,群臣也只好默许,她将墨哥哥送到宫门,没想到竟然没能迎他回来。

噩耗传来的时候,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可她还得撑着封锁消息,召集宗亲,遴选宗室子成为新皇,她去求见姨母,姨母一直在宫里礼佛,她在厅里等了许久,管事的嬷嬷才走出来,说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已经礼佛多年,不愿意再插手红尘中事,但是娘娘是太后娘娘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太后娘娘族妹的嫡女,少不得要提点娘娘。”嬷嬷笑了笑,“太后娘娘说,还望娘娘多为娘家考虑,也是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一个什么都不懂小孩子,也比不好管教的少年郎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姨母宫里走出来的,姨母没有忘了当年的事,她当年不是不在意,只是在等,等他们自己送上去。当年的怜妃娘娘是这样,姨母知道怜妃勾结外臣,所以无论怜妃如何受宠,她都不在乎,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时让怜妃坠入地狱。如今的她也是,她与哥哥每每从姨母那里跑出去找墨哥哥,姨母知道她总是要进宫的,总有一天要有求于姨母,所以姨母当年也不在意。

她召集宗室,选了还在襁褓中的东陵垚登基,她身为太后,垂帘听政。众人只看到她是将门虎女,雷厉风行,却看不到她每个夜晚哭湿的枕头。

那天,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娘娘,外面通传,说,说萧将军回来了。”

“什么”她手下一个不慎掰断了脆弱的梅枝,却顾不上这些,抓着小太监的手追问,“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回禀娘娘,是萧将军,娘娘的哥哥,萧文远将军啊。”小太监激动地说,“将军去了皇上那里,应该很快就能来找娘娘了。”

“文宜。”一个声音忽然从不远处响起,她浑身一震,手脚冰凉,颤抖着扶着惜雨的手,不敢回头。

她听见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叹了口气,像从前那样用无奈的语气说,“娘娘,微臣,来晚了。”

她再也忍不住,回头猛地撞进他的胸膛,撕心裂肺的哭喊,“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满脸她都是眼泪,泪珠大颗大颗地不停地从眼眶滑落,眼泪将睫毛黏在一起,让她睁不开眼就,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要吐出来。最疼她的哥哥不辞而别,她失去了强大的母家,她只能依靠皇上的宠爱,然而皇上,她最能依仗的墨哥哥也驾崩了,她没有子嗣,东陵垚登基,她再也没有了依靠,有人说她是将门虎女,有人说她杀伐果断,可她终究还是那个穿着喜服,害羞地听着别人夸奖,红着脸不好意思说一句话的那个萧文宜啊。

“我错了,文宜,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丢下文宜一个人的。”哥哥像从前那样拍了拍她,好像一切都没变那样。

她哭了许久,才慢慢止住眼泪,轻轻地抽噎着,被哥哥拉着坐在御花园的石凳上。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哥哥神情复杂地轻声问。

“好,也不好。”她苦笑,不知该怎么回答,眼泪又忍不住从眼眶滑落,“皇上,先皇对我很好,知道我没有母家的势力,我入宫一年多没有纳一位高位嫔妃,也常常到我那里去,都怪我不争气,没能留下皇嗣。本来一个宫女,不小心怀上了龙胎,我虽没说什么,可是皇上顾忌我的脸面,都怪我……若是那个孩子生下来,哪怕是个公主也好啊。”

“不怪你,是墨……先皇自己做的决定,不怪你,别哭了,都过去了,如今哥哥在这里,哥哥就是你的依靠。”哥哥轻声哄道。那种轻轻的语气总有一种如梦似幻地感觉,让她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哥哥,你这次,不走了吗”她抬头看着他,小声问道。

“嗯,不走了,”哥哥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留在这里保护阿宜,好不好”

哥哥在她的安排下,轻而易举地回到朝堂,朝中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支持者看出东陵朝廷缺兵少将的现实,看到哥哥领兵,当然是喜闻乐见,反对者则是怕他们兄妹里应外合,挟持皇上,称霸朝堂。于是她撤了垂帘听政的帘子,堵上了悠悠众口。

她知道东陵国和西洛国将有大战,她不能再垂帘听政,只能等皇上下朝,随手从宫女手里拈了一小撮鱼食,撒到水里,安静地看着水里的色彩斑斓的锦鲤浮上水面,竞相争食。忽然湖面上掀起一个小小的涟漪,接着豆大的雨点纷纷落下,落在湖面上的荷叶上劈啪作响,仿佛珠子落在玉盘上一般,如她的心绪一般乱成一片。

“太后娘娘。”一旁的小宫女眼疾手快的撑开一把雪白的,绘着朵朵莲花的油纸伞,罩在她的头顶,轻声说道,“娘娘,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萧文宜的睫毛轻颤,从吃了早膳她就在御花园闲逛,一直到申时也没有回去,她没吃午膳,底下伺候的人也只能饿着,如今又下了雨,倒真是又饿又冷了。

小宫女见她不说话,也不敢擅作主张,取了披风披在她身上,“虽然是夏天了,但下雨终究是有些冷,娘娘当心着凉。”

她想了想,想让宫女们都回去,但是还是问了一句,“皇上下朝了吗”

“长安殿那边还没有消息,”一个小太监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皇上今日和底下的臣子讨论与西洛的战事,恐怕……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小太监像是自知失言,连忙打自己的嘴,“奴才失言僭越,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她俯视着小太监,失言僭越可是大罪,忽然,小太监肚子里传来一阵响动,吓得小太监连忙不停地磕头,萧文宜看着跪在雨地里的小太监,淡淡地说,“你今日也辛苦了,会住处换了衣服,垫垫肚子,再去慎刑司领罚吧。”恩威并重,是她出嫁前,母亲教给她的生存法则。

果然,小太监露出庆幸又畏惧的表情,谢了恩,小步退了下去。

“回罢。”她叹了口气,她是在等东陵垚,但她心里真正想等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来了,永远都不会拉着她的手朝她露出一个暖人的笑了,她拉了拉身上小宫女给她披上的披风,“下雨了,有些冷。等皇上下了朝,让他到哀家这里来用晚膳。”

“是。”一个小太监应了一声,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东陵垚下朝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她摆了晚膳,看着东陵垚下了朝,来不及换衣服就带着小太监冒着雨来见她。她不知道这是谁教给他的,她平日都是要东陵垚先注意自己的身体。

慈安宫内,她给东陵垚夹了一筷子菜,看着还是个孩子的东陵垚放下筷子谢恩,才又坐了下来,慢吞吞地继续小口吃饭。

“今日皇上下朝怎么这样晚”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笑着说。

“今日舅舅提议要出兵西洛国,为先皇报仇,底下的大臣多以为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国库空虚,此时不宜征战,况且……”东陵垚老老实实地说,她咬了咬下唇,有些犹豫地说,“况且,战争劳民伤财,实在,实在不是仁君之治。”

“那皇上怎么想”她笑了,西洛国与东陵国一战不可避免,根本就不是避战求和能解决的,“皇上是想做一个一统天下的霸主,还是想做一个拱手让江山的仁君呢”

“太后娘娘。”东陵垚丢下筷子跪了下来,被丢在桌子上的玉筷跌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让她想起今天在喂鱼的时候,雨水落在荷叶上发出的响声,“儿臣听太后娘娘的……”

“皇上这是做什么,皇上是九五之尊,怎么能说跪就跪呢。”她有些恍惚地回神,笑着把东陵垚扶起来,“哀家也只是随口问问,后宫不得干政,朝政之事,还是由陛下自己决断。”

东陵垚只觉得扶自己起来的手冰凉刺骨,垂眸掩去眸中的恐惧,东陵垚低低的应了一声,“是。”

次日,东陵垚在朝堂上不顾群臣反对,下旨擢升哥哥为征西大将军,并派人拟定发往西洛国的战书。给墨哥哥报仇,应该是哥哥想做很久了的事情吧。

战火延续了三年多,终于在东陵闵皇五年的冬天,落下了帷幕,哥哥在一个冬天被发现死在了雪地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在梳头,替她梳头的宫女忽然从她一头乌色的长发中发现了一根银丝,她挥了挥手,让宫女退下,看着镜子里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自己,笑了笑,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她这一生,生不由她,病不由她,老不由她,如今,死终于由她。她轻轻伏在梳妆台前,窗外的嘶喊仿佛离她很远很远。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梅树下,墨哥哥朝她伸出了手,她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墨哥哥摊平的手心,轻轻唤了声“墨哥哥”,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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