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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书房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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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县衙的书房仍然灯火通明。

金知府和雷捕头坐在火盆前心急如焚,明明知道原因,却无法为沈岑逆转案情。而花田案涉及的状况更多。

吱呀一声门响,朗清疏带着一身寒风进了书房,说道:“靖安县百姓自发组织起来,为陈娘寻找小石头。汤三他们将靖安城翻遍了,甚至还找到了魏记药铺通往城外的地道。仍然一无所获。现在只剩下县衙、陈宅和森林,三个地方没找。”

金知府问道:“伤患们的病情如何?”

朗清疏答道:“赵捕头仍然昏迷不醒,花远行高热不退,陈娘心力憔悴。小景给青枫当帮手,可是她不懂医理,帮了不少倒忙。”

书房静悄悄,再没人说话。只有炭火发现噼啪的细微响声。

金知府连熬了数日,除了偶尔闭目养神,几乎未曾入睡,脸色越发黄了。再没有其他情况,比现在更糟糕。

距离公审,还有六个时辰。

知道沈岑因中毒引发幻觉杀人以后,朗清疏仔细排查了他出事前后、在男狱中接触的所有人,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突审魏明,也一无所获。

曲正带领差役,将魏记药铺翻了个底朝天,并未找到类似的药瓶与药物。

没有人证物证,赵捕头昏迷不醒,他的母亲眼盲,也无法作证。

照这样的情形,沈岑杀人案成为事实,还因他身份特殊、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升堂时只能判斩立决。

金知府静静地盘绕着大拇指,明知沈岑被设计有冤情,却因为没有可信的人证物证,不但不能为他洗脱罪名,还要当堂判斩立决。

判,他此身都不得心安。

不判,琅琊州知府的乌纱帽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平日里,他处处小心,时时谨慎,如覆薄冰,还要提防着明枪暗箭。如果他敢在这件案子上有一点循私,恐怕还没离开靖安县,就被人弹赅了。

为了保沈岑,丢掉乌纱帽,他也许会郁郁一时。但如果丢掉乌纱帽能保得住,他自然舍得一拼。

可是现在的情形,丢掉乌纱帽,搭上自己的前程,也无法保住沈岑,还会累及家人。

这个残酷的事实让金知府心中慽慽,他只是个六品知府,人微力薄,连进国都城面见圣上的资格都没有。即使现在修书上奏,奏折都未必能被圣上瞧见。

他该如何决择?

雷捕头听到外面的打更声,再看看愁眉不展的金知府,清咳了一声:“大人,时候不早了。您该去歇息一下,朝食时分就该升堂断案了。”

金知府摆了摆手,缓缓回答:“即使躺下,也不得入睡,我闭闭眼睛罢了。”说着斜倚在长榻边上,闭目养神。

朗清疏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心里明白,金知府已经尽力了。

只是比起左右为难的金知府,他更为焦躁不安。

一直以来,沈岑就像他的亲人,而贝琉璃是他见过最与众不同的少女,花曦景的柔韧、陈娘母子的悲苦无奈、还有在狱中关了一年多的花远行……他们充满期盼的眼神,渐渐变成绝望,盘桓在他的脑海。

他多想保住沈岑,多想将花田案翻案,多希望能留住贝琉璃。

可事实是,他在赵捕头家和男狱之中,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三次,一无所获。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沮丧,办案多年,从未遇到过行事如此缜密的凶手,在人来人往的各个地点往返,都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熟知夏澜国的律令,他很清楚一旦升堂,沈岑明天一定是斩立决。

沈岑被斩,花田案无人主持,花家和陈李氏就再也没有雪冤的机会。

小石头被抓走,到现在都音信全无。

而审案一结束,金知府就会押走贝琉璃。

明天以后,他会再次成为时间的弃徒,身旁空无一人,行只影单地像个孤魂野鬼。

这些可以预见的事实,令他的心情跌入谷底。

他该怎么办?还能做些什么?还有什么地方疏忽漏过了?

……

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的寂静,打断了他们的各怀心事。

屋外传来禀报声:“朗大人,曲正有急事求见。”

朗清疏维持着沉着从容的外表,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曲正停顿了一下:“朗大人,陈李氏和花家曦景在屋外求见。”

朗清疏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陈娘的双眼肿得像核桃一样,小景同样满脸泪痕。

陈娘颤抖着双手,取出一根带血的布条,已濒临崩溃的边缘:“朗大人,这是挂在花窗上的。”

朗清疏接过布条一看,仍是血字,还是很新鲜的血迹:“若无沉塘,陈楚方安。”又是钱胖子,这个该死的畜牲。

陈娘双腿一软,两块布条摧毁了她所有的坚持与理智,跪在朗清疏的面前声嘶力竭:“朗大人,求求您可怜可怜我这个寡妇吧,如果小石头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独活了。我不告他们沉塘了,大人,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入荷塘的,大人……”

朗清疏急着要扶陈娘起来。

陈娘却跪行进了书房,向金知府磕头:“知府大人,民妇陈李氏,我不告了成吗?我是自己跌入荷塘的,知府大人……我不告了……不告了……”

金知府和雷捕头的脸色一沉。

朗清疏回过来打圆场:“陈李氏,都已经记录在册了,若要撤,是要挨刑棍的。”

陈娘被雷捕头一番话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多……多……多……少……下……”

朗清疏艰难地回答:“诬告他人者,二十刑棍。”

陈娘听了两眼发直,一下子瘫坐在地,嚅嗫着发白的嘴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眼泪不停落下,一滴又一滴,落在青砖之上,眨眼间就渗了进去,再无痕迹。

花曦景进去行礼后,想要扶陈娘出来。

没想到陈娘又跪下了,对着她连磕了三个响头,撞在青砖上蹬蹬响,须臾间,额头破了皮,又青又紫。

小景有些不知所措:“陈娘,你快起来,起来。”

陈娘潸然泪下,凄楚地哀求:“景小姐,我睁着眼睛看到的都是石头,闭上眼睛就听到石头在唤娘亲,我不能没有石头。景小姐,我也不能为你们翻供词了。我对不住你们,对不住……”

一番话听得小景如坠冰窟,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撞到墙面,才停下:“陈李氏,你可曾想过我爹爹。”

陈娘不住地摇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何尝不想,只是实在难两全。

小景指着陈娘说道:“他在大狱一蹲就是一年半,我在五户人家受了多少白眼与责骂,爹爹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我们为此倾家荡产。十岁那年我就发誓,一定要救爹爹出狱。收到布条又如何?青枫哥在我爹身边,差役们加强了巡视,我们死都要申诉。”

说完,小景跪在了金知府面前,双手呈上诉状和沈岑准备的翻案卷宗:“大人,沈大人一直在为花田案奔忙,搜集了不少证据。请您过目。可现在,沈大人为奸人所害,如果您不继续着手翻案。我便再也不信夏澜国有国法,有律令了。”

金知府翻看着卷宗,一页又一页,足足看了半个时辰。

小景坚定地望着金知府,等着他的回答。

看完卷案半晌,金知府长叹一声:“这本卷宗的关键之处颇多,有两处仅有质疑,而无实证。这些不足以翻案。如果你执意申诉,明天也无胜诉的机会,而且还会判三年之内不得再诉。”

小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何准备得如此充份的卷宗,却仍无法为爹爹申诉,这上苍还有没有公道可言?

她气得夺过卷宗与诉状,悲愤难当,一字一顿地说:“知府大人不接,我就到巡抚大人那里去告,巡抚大人不接,我就去国都城跪在当街……”说着,冲出了书房。

雷捕头翻了一下牛眼,没有一个好消息,真他娘的糟心,提醒道:“知府大人,时间不多了。”

打更声又一次不紧不慢地传进书房,转眼间,卯时将近。

金知府沉默片刻,又问道:“朗大人,我该如何是好?”

朗清疏纵使心如刀割,纵有千般悲愤与万般无奈,也只能深深一躬:“多谢金知府如此维护沈岑,这份心意,朗某铭记在心。”

金知府悲怆地回礼,这朝堂之上,明争暗斗时刻不停,从来没有是非黑白,只有交换彼此的利益。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冤屈,却是第一次感同身受,如此凄凉而又无力。

两人躬身而立,缓缓起身,互道一声:“请。”

金知府吩咐雷捕头:“传令差役们今日着皂衣,朝食时分升堂。在县衙外张贴告示,今日公审。”

雷捕头回了一声“得令。”大步流星出了书房。

朗清疏扶起陈娘,又一次向金知府行礼,像背负了千钧重任,极缓慢地,极缓慢地走出书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悄无声息地揭开一角,没有光明,只有隐隐的乌云,密布在天空。作者有话说:最近几章很压抑,明日的更压抑,之后就吼吼了哈。感谢大家支持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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